国子学比楼观学好太多了。
原先颜白不这么认为,他认为也就一般般。
房子老旧,占地方还多。
等颜白把国子学里里外外都琢磨清楚之后发现真的就是如此。
真的好太多了。
三百学子的国子学,学子都是勋贵子弟。
设丞一人,主簿一人,专门负责学子的学习成绩和学籍事宜。
这两个官职还是清贵官职。
听裴炎说,只要在这里干满三年,只要不犯要命的错误。
十拿九稳升迁,十拿九稳的去弘文馆,一辈子都是安安稳稳。
而且事也不多。
一年到头就忙那么几日,其余的时间就是呆在自己的案籍室里看书就可以了。
俸禄不用多说。
李二本身就是一个有魄力的君主,对待文人很是优待。
俸禄很高。
在居之不易的长安,他们可以活的很滋润。
时不时的还可以邀请友人去平康坊听曲,顺便小酌几杯。
所以,这两个芝麻大小的官职,一旦要离任,就会有无数文人争抢,接替。
可怜的楼观学没有这样的官职,都是高年级学子来整理的。
在春闱张榜之后交接个给即将升高年级的学弟。
而且国子学只教六学。
也就是即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和算学。
虽然有君子六艺中的一部分,但没了骑射课程。cizi.org 永恒小说网
楼观学有,骑射课的花费还是最大的支出。
马匹的养护,草料,马蹄铁的更换,懂得养马匠人的薪酬等……
如果不要骑射两科目。
颜白有信心把仙游寺囊括到楼观学里面,成为楼观学里的一处景观。
颜白始终有种不祥的预感。
深怕有朝一日草原的铁骑会再次踏破长安城。
百姓为牛羊,在中原腹地策马奔腾。
而且……
颜白也明白,不管王朝如何变幻。
能在国子学里上学的人,不光是他,还是其后世子孙,在很长时间里都能在这片土地上绽放着光彩。
在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
所以,颜白现在准备把国子学的骑射课补上。
现在唐人尚武。
若是这个国家再安稳个四五十年那可就不一定了。
真要是到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再想骑射武艺,那时候可就难了。
所以,颜白当祭酒的第一件事就是弄马!
国子学人少。
也就一百匹而已,不要什么宝马,辽东就能满足。
这马可不是给学子准备的,他们可是勋贵子。
最不缺的就是马。
颜白这是给先生准备的。
颜白彼时就给苏定方去了信。
就在上月,辽东的马来了,苏定方弄了两百多匹。
契丹部族的使者也来了。
在朝堂上哭的贼大声。
因为一百匹马,他们契丹部族的牧场在地图上少了拇指指甲盖那么大一块地方。
朝堂上因为这件事又吵了半个时辰。
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那本来就是大唐的土地,不存在侵占契丹。
陆拾玖狠狠的出了一把风头,引经据典,以饶乐水这条河为论点。
从汉朝讲到如今的黄水,以及契丹部族的发展历程。
契丹使者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中原人写史会把他们也写进去。
而且他们写的,他们知道的,比自己这个契丹人还更清楚。
陆拾玖说的好,帝心大悦,当场被赐绢五十匹。
如今,二百多匹马全部养在东市里面。
国子学其实有地方,建个马厩又不难,问题是有点臭。
颜白是在晌午过后到的国子学。
这时候,长孙冲他们都已经回到自己的岗位开始忙碌起来。
颜白不想去兵部。
不是兵部不舒服,也不是有兵部尚书李绩。
而是李绩养的那只鸟太烦人,张嘴大唐雅音,闭嘴大唐雅音。
说话口音跟李绩一模一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它是兵部尚书。
因为这个事情,颜白已经在朝会上弹劾了李绩三次。
弹劾李绩在兵部不作为。
李绩这样的人是弹劾不动的,除非弹劾他的人是唐俭,是马周之流。
但这些人明显看出颜白这是在恶心李绩,根本不吭声。
李二也不说话,这种结果也是他想要的!
众人都说魏公故去,颜墨色已经隐隐有了谏臣的气度。
殊不知……
颜白已经被一只鸟给折腾的心烦意躁。
颜白明确的表示,他也要养宠物,准备在兵部养几只猫抓老鼠。
这一次来,颜白真的就带了猫。
一共三只,一只九尾的直系血脉,一只狸花,还有一只大橘。
这三个要是不成,颜白就托人去买一只彪来。
(pS:高昌馆译书》等古籍直接把“哈喇虎喇”翻译成“彪”,说明古人认为狞猫也可以叫做“彪。)
换上大祭酒的衣衫,颜白的气度变得威严起来。
背着手,握着戒尺,开始巡视学堂。
国子学的学子真幸福,求学所有的一切都是朝廷准备好的。
古琴这种高档玩意都人手一张。
可怜的楼观学,这个班用完之后换下一个班。
怪不得总是坏呢,使用频率这么高,金子做的都遭不住。
颜白的脑袋从风窗上一露出来,就让某些人瞬间变得精神百倍。
眼睛看着先生,余光却注视着颜白什么时候走。
虞骄应该是没看到,抖着腿,案桌上的砚台都是干的。
他的同窗就是想提醒也提醒不了。
国子学学子少,教室大,坐的开,隔得远,先生还在讲课。
除非吼一嗓子,不然虞骄绝对完蛋。
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眼神中,虞世南的孙子虞骄被大祭酒拎了出去。
趁着混乱,众人开始下注。
请家长或者不请,李百药的孙子李昭瑜坐庄。
“上课呢,你抖什么?”
虞骄想都没想道:
“听先生讲得精彩,情不自禁的舞动了起来,颜先生莫怪!”
“张先生讲了什么?”
“这个…那个…好像是在讲孟子,不对……”
见先生眯起了眼睛,虞骄知道糊弄不过去了,伸出手,老老实实道:“先生,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能不能不告诉我阿耶。”
见颜白冷笑着不说话,虞骄赶紧道:
“先生,我听颜镜圆说过,你在家教他的时候说的最多的就是事不过三,我这是头一犯,行行好,给个机会吧!”
虞骄是虞世南的亲孙子,他父亲虞昶是工部侍郎。
这两人都是安静的性子,怎么到了虞骄这里就不一样了呢?
颜白见这小子把颜韵都拉了出来,咬了咬牙齿,低声道:
“好,给你个机会,下次再坐没坐相,在那里抖。
我就把你按在糯米缸里,看看你身上到底有什么妖魔鬼怪。”
颜白还是心软了。
大兄说虞世南是朝堂上难得的一个“通透”之人。
大兄说这个人就是字痴,而且品性醇厚,观其字,就知其人。
其人德行、忠直、博学、文词、书翰”堪称五绝。
颜颀,颜韵,颜昭甫练的字就是他亲自写的字帖。
颜师古告诉颜白,这样的痴人,不善钻营。
如果有机会能帮他一下,就帮一下,
虞骄不懂为什么要用糯米撒在自己身上,不敢问。
见先生同意,不请家长,知道自己回家后不会挨打,立刻就笑了。
“先生,我记得,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颜白点了点头,有点后悔自己答应的太快。
想了想,低声道:“回去告诉你阿耶,大明宫建设之事可以上折子了!”
虞骄虽然调皮,但不傻。
立刻明白这是先生在帮自己家,立刻站直,认认真真的行叉手礼道:
“学生一定一字不差的告诉父亲。”
颜白摆摆手:“进去吧,站在门口听,今后五日的作业是背诵《洛神赋》,五日后我检查!”
“啊?”
“要不要再加一个《离骚》?”
“学生牢记教诲,五日之后来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