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所见的那股弥漫整个宫室的死气已经荡然无存了,视野清晰了,但空气中还是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非常难闻。
妩月沿着上次的路往前走,很快就来到了上回黑衣卫聚集的大殿。
大殿已经空了,正中间的水池也干涸了。
偌大的一间空间里,空无一物,格外沉寂。
一切仿佛就跟慕容璇说得一模一样,那个鬼修离开了,把与他相关的一切东西全部一并带走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妩月在大殿里转了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存在,然后,便转去了其他房间。
妩月一个一个房间走过去,一个又一个的空房间,基本上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生灵存在过的痕迹。直到,她走进了上回陆黎提到过的那个房间——满是她的画像的房间。
这个房间,跟她前面进过的房间都一样,没有任何摆设,但是四面墙壁上,全部都是关于她的壁画。
大概有一半是她单人的,还有一半,是她和谢容在一起的。
每一幅壁画都雕刻得非常用心,构图优美,线条流畅清晰,人物的一颦一笑皆栩栩如生。
妩月一幅一幅地看过去,每一幅都能让她具体地回想到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地,正在发生着某件事情,而自己当时又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
看来,对于慕容璇来说,那段她们在宫里一起渡过的岁月,几乎是她生命的全部。
“容儿她怎么在这里刻了这么多画……”
妩月心里蓦然顿了顿,一忽儿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一下子的扼住了她的脖子,让她一瞬间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这些画不是谢容画的。
尤其是她与谢容在一起嬉戏的那几幅图,明显是以第三人的角度来画的。
有第三个人,看到了她俩在一起玩耍嬉戏,然后他将那一幕记在了心里,画了出来。
那个人,不会是别人……一定是,谢翊。
谢翊来过这里?
什么时候?
是她飞升之后,他扶持永宁继位之后吗?
可那时候他权倾朝野,并大肆修建公主庙,他要刻她和谢容的画像,哪里不能刻,偏要来这国师府的地宫刻?
而且,当时的他是以“帝师”之名,直接住的昭阳宫。
所以,这些画,为什么会出现在国师府?
难道,是慕容璇从别处迁移过来的?
但是,她和陆黎上一次误入的时候,国师府的主人还是慕容敏。而上次,这些画就已经在这里了。
对了,还有黑衣卫。
黑衣卫明显是慕容璇在训练,慕容敏既然想传位给慕容瑕,又为什么会放任慕容璇在国师府内训练黑衣卫?
这母女三人的关系,真的很谜。
妩月从地宫无功而返,第二天,又乔装打扮,混进了慕容府,从侍从们口中打探有关她们母女三人的事情。
据说,慕容瑕是从小便被慕容敏给收养了的。而慕容璇,则是两年前才来到国师府的。
慕容敏对慕容瑕很好,慕容璇来了之后,她对慕容璇也很好,倒也看不出有亲疏之别。
慕容瑕对慕容璇颇有些抵触之心,而慕容璇呢,虽然嘴上称呼慕容瑕一声“长姐”,但其实并不怎么看得上她。毕竟无论从哪方面看,慕容璇都比慕容瑕要出色许多。
但尽管如此,姐妹俩倒也很少起争执。
有管事说,感觉慕容瑕对慕容璇,有三分讨厌,七分敬畏。
慕容敏平时都在国师府,慕容府里就住着两位小姐,所以平日府里的事,以哪位小姐说的话为准,又以哪位小姐的事情为先,便是府里的管事和侍从最常讨论的事情。
对于慕容璇来国师府前的事情,慕容府的人也都不清楚。只大抵知道好像是一直跟着世外高人修行,所以她刚来国师府时,法力便十分高强了。好多人觉得,她的法力,或许比慕容敏都还高出不少。
妩月忙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有打探出来。慕容璇被慕容敏收为养女之前,叫什么人,是哪里人,父母是谁,幼时有什么经历等等,没有一个人知道。
看来,只能等延陵那边的消息了。
在慕容璇说的“三日归期”那天,延陵来了,带来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
“慕容敏和慕容瑕,没有回樊陇。”
“没有回?”妩月惊了惊。
延陵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我怀疑,她们或许,已经死了。”
“杀人灭口?”
延陵再次点点头:“对了,还有更奇怪的事。我在樊陇打听了一圈,樊陇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慕容氏族’。”
“搬走了?”
延陵摇头:“不是搬走,是从来不曾有过。”
“那是,找错地方了?不是樊陇?”
“也不是。地方是对的。当地人都知道当朝国师的慕容氏,源自于樊陇,年轻人大多以此为傲,并对之深信不疑。但年长的人却都说,樊陇是个小地方,根本就没有复姓慕容的。大周境内地名里带‘樊’带‘陇’的都不少,许是以讹传讹,传错了。但这对樊陇并不是坏事,所以大家也从来没有想过去纠正。”
“这么说来,慕容氏的先祖,慕容情,其实并非出自樊陇?”妩月道。“她杜撰自己的籍贯,目的是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掩盖她的真实来历。”
妩月暗自沉吟:慕容璇的身世成谜,慕容情的来历也有问题。而这慕容一族,又是她的忠实信徒。慕容情在位的时候,复修了许多公主庙,她的香火一度兴盛。后两代国师在座时,她的香火又衰了。如今慕容璇上位,她的香火,又兴盛了起来……
而算算慕容情出现的时间,差不多是在一百年前,那段时间,她刚完成烬天宫任务,回到天庭,开始闭关……
难道……
延陵见妩月的脸色突然变了,并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妩月的脸色有些难看:“我想到了一个很糟糕的情况,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好。”延陵向来尊重她的意思,她既然不想说,他也不问。“那我带小涛去街上玩。”
妩月艰难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