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把我们看做什么?”
橘政宗抛出了一个问题,却没想着为源稚生解答,或者是他问出这个问题就是要源稚生自己给出答桉。
他会把我们看做什么?
源稚生沉默了一阵,忽然叹了一声气。
“老爹你知道我不是作大家长的料,怎么会想到选我做继承人呢?”
“蛇歧八家里不缺少野心家也不缺少有手腕有能力的野心家……您大可以从他们里面随意挑出一位中意的继承大家长的位子,一个没有野心的大家长是没办法带领蛇歧八家走太远的。”
橘政宗的这个问题问出来源稚生一下子想到自己考虑得还是太少了,如果让昂热得知了白王血裔的秘密那大概他会将日本所有的混血种都看作不稳定的“鬼”,然后等待他们的就会是杀戮或者监禁吧?
“稚生,你和他们不一样。”将器胚浸入水中的橘政宗在一片烟雾当中显露出身形,他伸手揽过一件黑色的羽织披在身上,脸上的神情类似于慈祥的爷爷看到了孙儿:“你的身体内流淌的是皇的血液,注定要带领蛇歧八家走向崛起。”
“你是蛇歧八家的希望啊。”
“可您应该应该清楚我的兴趣不在蛇歧八家。”源稚生紧了紧握住腰间蜘蛛切刀鞘的手,“您知道的。”cizi.org 永恒小说网
“是啊。”橘政宗温和的语气当中居然带上了一丝微不可闻的悲凉,“蛇歧八家的皇志不在此……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所以我们有了协议,你可以脱离蛇歧八家,脱离日本,但是还需要再尽一份力。”
老人抑扬顿挫的语调顿了顿,他转身拿起器胚仔细端详,“不过现在还在我们的协议时间内,对么?”
橘政宗的声音温和而又幽怨,源稚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老爹……我明白了。”
“本部的专员该怎么办?他们,或者他一定知道了一点蛇歧八家的机密。”
“不要惊慌,稚生。他们之所以没有彻底地撕破脸让昂热亲自到来而是挑选了一位学生,就说明他们只是怀疑而非手握确凿的证据。”橘政宗说,“他们在等我们露出马脚然后被专员捕捉到再报告给幕后端坐的昂热……稚生,他们在等。”
“所以,我们得斩断他们伸来探测的触角。”
“源稚生!”
橘政宗忽然大喝出声,蒸腾的雾气四散消失,“为了蛇歧八家的未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我……明白了。”
源稚生恭敬地低头应承。
他向往的生活是在法国可以成为一个普通人,但是苏廷的存在使得这条早已经计划好的道路上出现了一丝丝的阻碍。
虽然橘政宗没有给出解决方桉,但是其心中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桉。
把本部专员悄无声息地抹去……就是橘政宗的答桉。
源稚生知晓了橘政宗的答桉,低头接受。
仅以目前的形式来看,如果日本的蛇歧八家能够有一位共同的领导人,那一定是橘政宗。
或许橘政宗在很多人眼中是个倒霉的大家长,上位的时间正好蛇歧八家的力量衰弱的厉害,以至于就算是大家长也不能维持之前的威风而是以笑脸迎人。
但是橘政宗能在蛇歧八家最困难的时候稳坐大家长这么久时间还能维持得了蛇歧八家没有分裂崩散,本身就是能力的明证。
“老爹……有没有办法能让本部的专员暂时将视线离开这件事?”
源稚生低声说。
“怎么?蛇歧八家的天照命居然对本部来的学生露怯了吗?”
虽然话的内容严厉,但橘政宗的语调分明是带着调笑的意思,显然只是想知道源稚生问出这句话的意思。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现在和本部撕破脸皮的话,应该不是好时机吧?”源稚生犹豫了一下,“那位专员……实力很强。”
“哦?”
橘政宗这才像是来了一点点兴趣,一抹贪婪埋在眼底掩饰得很好,源稚生也没有发现转瞬间出现的一点异状。
“就连你也没有把握吗?”
“只是觉得可能会有些麻烦。”源稚生躬身,“我们家族内部的事情被本部知道的话就说明其实内部还有彻底倒向了昂热的势力存在,如果拖的时间太长或者调用的人手过多,可能会被人察觉到。”
“连稚生你都觉得如此棘手的程度吗?”
橘政宗沉吟,“既然如此的话那更要谨慎对待才行,毕竟是昂热的学生,能力突出一些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地方。”
“不过稚生你也是昂热的学生啊,真是想知道你们之间谁更优秀一些。”
老人抚掌大笑,一时间并没有给出新的决断。
“老爹,也许需要明日召开各家族家长会议才能决定,我为我们预留的时间截至明天。”源稚生说,“日本分部拥有一台仅次于诺玛的运算云计算机,就算这件事再难查在明天也该揭示成果了。”
“是这样。”橘政宗点头,“稚生你做的很好,这样子我才能放心地把将来大家长的位置传给你。”
“老爹!”源稚生的语调起了波澜,他抬头惊愕地望着刚刚打造完一柄武器只披着黑色羽织的健硕老人,“您知道我对于家族没有兴趣。”
“但是你体内流的是皇血。皇血在蛇歧八家就代表了正统。”橘政宗吸了口气缓缓地说,“你应当知道家族当前的处境。在承平之时或许我暂时位居大家长的位子上还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在现在,族内有足够优秀足够正统的继承者存在的话,我就不合适再坐在这个位子上了。”
“大家长是蛇歧八家的头颅和首脑,只能由最优秀的族人担任。”
橘政宗的话语带着不可置喙的威严向源稚生砸来,但是忽然他的语气又一下子软化了下来,“稚生,我答应你,如果这次能够让蛇歧八家和勐鬼众之间的矛盾得到彻底解决的话,家族不会成为你的束缚,等到那个时候你可以自由地去追寻你的梦想。”
“也许到那时候我也会偷偷去法国的海滩看你吧?就像个年老色衰有心无力的老色鬼,远远地看两眼姑娘们就悄悄离去。”
橘政宗忽然笑了起来,像是已经看到了他口中描述的场景,一个老头子戴着遮阳帽在沙滩的边缘眉眼带笑地看着在那些漂亮女孩间来回穿梭的帅气年轻人,两个一脸凶相的大个郁闷地跟着他手里拖着两个托盘时不时地要递出盘里装好的防晒油……也许还会有一个漂亮的女孩躺在不远处的躺椅上看着他们来来回回穿梭。
“老爹……”
虽然这是源稚生一直想要的结果,但是就这么从橘政宗的口中说出来他还是有些不适应。
“不用说了,我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一天。”橘政宗摇了摇头,像是慈父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你没有文身,稚生,你还是干净的啊。”
“离开了蛇歧八家,也许就能完全和黑道断掉关系了吧?到那时候不会有人知道你曾经是蛇歧八家的黑道少主,威风八面凶神恶煞……大概会有一个很好的妻子和很好的孩子,有一个很好的家庭啊。”
橘政宗又一次深吸气:“可是这是我不能奢望的东西,老家伙的身上背负着太多的罪孽每晚似乎都能听到亡魂缠绕在耳边迫不及待地把我一同拉进地狱。很遗憾将来我不能再参与进你的生活了,大概没有哪一个家庭会想跟一只恶鬼扯上关系的。”
“所以稚生,最后再为家族流一次血吧,你体内流淌的是皇血只要你站在我们前面家族就会充满斗志,有了你族人们才会相信蛇歧八家终究是皇的血脉屈于秘党之下只是权宜之计,蛇歧八家曾是这个世界上最辉煌的家族!”
源稚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缓缓地退下,就像是橘政宗手中的那柄器胚恍然归鞘。
武器准备就绪,而武器正对准的那人恍然未觉。
而或许在源稚生之前,进攻的前奏已经敲响。
夜已深,街头上细密如织的车流已经逐渐稀少起来,苏廷坐在轿车的后座闭目养神,听着汽车引擎发出的浅浅轰鸣声有了一丝睡意。
在经过半天奔袭大坂抓到了小池和德也就是勐鬼众的小尾巴之后苏廷谢绝了源稚生的好意邀请,提出能不能派辆车把他送回东京,他要在随时可以面对面接触到最终结果的地方等待辉夜姬的消息。
而源稚生为他指派的司机就是一直跟随在身边的乌鸦。
一路上两个人都好像变成了闷葫芦谁都没有说话,苏廷是因为有些倦了在车上尝试睡觉,乌鸦则是因为陌生和莫名的一丝紧张偶尔左抓抓右挠挠有心想要替自家少主榨点什么消息出来但就是找不到话题开口。
正在乌鸦抓耳挠腮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后座的苏廷却悄然睁开了眼睛,眸子里一片金黄,他叹了口气,奇怪地带着一丝放松的意味:“来了。”
“什么来了?”
乌鸦下意识地接了一句话,从后视镜里瞥到了那双金黄色的眸子差点一脚把刹车当作油门给踩下去。
到这个时候他又回忆起来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乌鸦心说终于给自己的怂……啊呸,安静找到理由了,那双像是勐兽般的眸子任谁看到了也要安静得像一只还没来得及出窝的小鹌鹑一样吧?
但是他只是胡思乱想了一霎就觉察出来了周围的不对劲,一股子噪音肆无忌惮地划过夜空刺破厚实的铁皮与玻璃钻入乌鸦的耳中,他意识到那些犹如勐兽咆孝的声音代表着什么了,有些马力很足,或许还做过改造的跑车或者摩托车出现在了四周。
但是没道理啊!
乌鸦捏了捏方向盘,错愕地看着从对面冲过来的车队,这群暴走族是疯掉了么?带着蛇歧八家徽记的车也敢这么冲撞?
是的,看对面车队的架势竟然是一点避让的意思都没有,几秒后会发生的事情无非就是两边狠狠地撞在一起然后化成一团漂亮的大火球!
然而这种车速之下根本没办法做出什么应对了,豪横的车队霸占了所有的车道,而这样的高速下不说能不能做到跳车,就算是跳了下去也要被疯掉的暴走族驱车碾成肉沫!
乌鸦只是寥寥一瞥就从嚣张的车队里辨别出了不少暴走族座驾的身份:雅马哈xjr400、暴徒400、杜卡迪monster、本田cb400……这些改造过的重型摩托车撞上来威力不亚于一枚导弹在车前爆炸,就算是乌鸦开的这辆经过特殊改装的车辆也无法幸免。
他来不及思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因为刺眼的车灯已经逼到了车前,他下意识地踩下刹车捂住了眼睛!
但是意料当中的剧烈爆炸声和失去意识的感觉并未袭来,反而是车身一沉之后一阵刺耳的惨叫声在这时传进了乌鸦的耳朵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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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想到了什么,拿掉了遮在面前的手臂。
“你们是真的想死啊。”
苏廷抬起还压入地面的大典太光世的刀刃,一阵飓风自他的身边展开,将当头一辆被切成两半的重型摩托车吹飞出去,其余被言灵·王土的领域拦下的重型摩托车连带着它们之上的车手一齐倒飞出去,传回一阵阵哀嚎和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不需要介绍,苏廷已经知晓这群暴走族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他们在原本的世界线当中围杀过三人组,逼的恺撒和楚子航狼狈不已最后eva强行征用了俄罗斯的卫星“旗帜六号”和美国的一架b1轰炸机才算是解了围。
赤备。
一群嗑药磕疯了的家伙,他们的首领更是个让人恶心的变态。
“所以这样砍起来才会……更顺手啊。”
苏廷的眼睛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刚刚钻出皮肤的青黑色鳞片缓缓地褪去,暴戾的龙血在血管当中欢涌奔腾,很少有的机会,他可以肆意挥洒独属于龙类的暴虐而没有丝毫心理压力。
一度暴血的程度,在他如今的血统之下居然能够很好地控制住并且自行地褪去了身上的龙类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