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将一套步法走下来之后,便如方才所判断的一般,内力似有了根源之引,循环不停地运转归一,便如百川到海,生生不息,循环不止。便是一呼一吸之间,都有闭关修炼一个时辰的效果。
不过,这套心法虽然能让内力修为有一日千里的进境,却有一个要命之处。这套步法每一步的配合都精妙非常,彼此关联,若是使用步法时,乱了其中暗含的五行相生相克之理,八卦乾坤生死之定,便有倒转经脉,走火入魔的危险。
每学一步,都要将要诀记得极为扎实牢固,都要对其中包含的奥妙领略透彻才行,决不可有一点差错。
这对习武之人的资质要求极高,不仅要悟性极佳,又必须耐性奇佳,自控力极强。若是武功平平,资质欠佳之人得到此书,冲动之下急于求成,便不是得到一件宝物,而是拿到一张催命符了。
这本书不愧是出自于那位前辈之手,当真是比其他武学秘籍都更奇诡凶险!
李寻欢思虑一番,对黛玉道:“小妹说得不错,这确是天下至妙至宝之书。却也是天下最危险的武功秘籍。”
黛玉道:“大哥这样说,可是因为这书上的武功对资质的要求极高,一旦用错,又极容易出现危险?”
李寻欢很欣赏地看着黛玉,微笑道:“你如何得知?”
黛玉道抿了抿唇,也微笑道:“我看大哥方才对照着书练习步法的时候,神情非常慎重。而步法方位之间,似乎又暗合五行的相生相克和八卦阴阳之理。”
“五行与八卦本身便已变化万千,组合起来便更加奥妙无穷、环环相扣,想来运用时差之毫厘便谬以千里。况且又是让大哥都如此慎重以对,想来便是这样了。可惜我对五行八卦都没有什么精深的研究,也只能看出一点皮毛罢了。”
李寻欢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已经很厉害了。小妹冰雪聪明,什么事都是一看即明。既然如此,我也可以放心教你了。”
黛玉道:“大哥要将书上的武学教给我?”
李寻欢道:“不错。写此书的前辈曾托我为他找一位天资高,心地好的传人。如今前辈亲自将这本凝集了他毕生心血之作传与你,我便应当将这上面的武功都教给你。至于书中所写的其他方面,我涉猎不多,恐怕教不了你。若你有不解之处,我们可以一起研习。”
黛玉听李寻欢这么说,便知他真的与这本《怜花宝鉴》关系匪浅了。
只是,她还有些疑惑:“大哥说写出这本《怜花宝鉴》的前辈是亲自将书传与我,难道那树下的卖书老人便是那位前辈?可我感觉那老人和蔼憨厚,不像是能写出如此奇诡之书的人。”
李寻欢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莫要被那老人的外表模样给骗了。写下此书的王怜花前辈,江湖人称‘千面公子’,易容之术早已登峰造极,扮一个市井老人实是信手拈来。他本人玉面风流,实是一位亦正亦邪的翩翩公子。”
黛玉道:“既然王怜花前辈的易容手法如此高妙,那大哥又是如何能确定那位老人便是王怜花前辈乔装扮做的呢?”
李寻欢道:“他将你手中银票取走,用的是江湖几近绝传的拈花指法,世上会这门神功的俗家高手,本是屈指可数。有这本《怜花宝鉴》现世,再加上他此前言语中透露的信息,我便可以确定,他必是王怜花前辈无疑。”
黛玉想了想,以李寻欢的武功,能有底气那般评说他,却又能让他沉默诚服的,除了这位与他看起来交情深厚,又似令他极为敬重的王怜花前辈,恐怕也没有别人了。
只是,王怜花前辈为何要那般说李寻欢呢?李寻欢哪里像是一个愚钝的人了?
李寻欢想来也早已猜到宝箱中所放的便是《怜花宝鉴》一书,又为何似是对这本《怜花宝鉴》有回避之意?他与这本书之间,除了王怜花前辈,是否还存在着什么别的关联?
黛玉心中浮现出很多问题,但觉得此刻并不是深问的时机,便按捺下了心中的疑问。只道:“我只怕自己学不好这书上的武功。”
李寻欢道:“相信自己,以你的天资,我相信完全能够学好这上面的武功。”
黛玉微微抿了抿唇,道:“大哥一定要教我吗?”
李寻欢迟疑了一下,道:“难道你不想学吗?”
黛玉道:“我想能够练好一种武功,就已经很难得了。大哥也说过,这位前辈年少时便才气纵横,身兼绝技,想来远非我所能及。”
黛玉见李寻欢微微色变,犹豫了一下,便道:“若我不学书中的武功会令大哥为难,那我也愿意去——”
“不,小妹你误会了。”李寻欢温柔地截住了黛玉的话,道:“我绝无勉强你之意,王前辈也从未要求我强制传武,只是曾经有意让我帮他寻找一位可靠的传人。”
“如今王前辈既已亲自定下你为他的传人。若你想学,我便倾尽所能地教你,若你不想学,我也不会勉强于你。我只是有些感慨,武林中多少人不惜愿以身家性命求得的绝技,如今就放在小妹的面前,小妹却丝毫不为所动。”
黛玉微笑道:“并非小妹眼高,实因多则易杂,少则易精。大哥此前教我的内容,我尚且还未完全领会,若是再学书上这些,怕是都无法学好。反倒是大哥,自身的绝技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出神入化,才正适合学这书上的武功。到时兼收并蓄,博采诸长,说不定能创出什么更惊艳于世的绝技来。”
李寻欢笑了,摇了摇头,道:“小妹顾虑得有理。若小妹暂时还不想学,我也不便多看这书上的武功。只是别的不学,方才我试练的入门步法却不妨学一学。这步法不仅对内力修为增长大有裨益,对于轻功的提升,想来也有不小的益处。”
黛玉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听大哥的,将这步法学了。”
然后,又问李寻欢道:“大哥,王前辈将这本书传给我了,那我便是他的传人,对吗?”
李寻欢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
黛玉又道:“那我作为王老前辈的传人,我将此书传给谁,可有限制?”
“这……”这可算难住了李寻欢。ぷ99.
李寻欢思忖了一下,道:“我想起码需要遵从王前辈此前的要求,至少须得天资高,心术正。”
黛玉弯起了唇,道:“只有这两条规矩吗?除此以外,传给谁,如何传,是不是都由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