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赔吧!”一把淡定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瞬时全场为之一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形笔挺的青衫少年郎从酒楼的大门内信步行了出来,生得唇红齿白,剑眉朗目,脸上带着阳光的微笑,气质从容自若。
宇文智及一见此人,顿时像见了鬼似的神色大变,秦叔宝和罗士信皆愕住了,程咬金轻扯了一下罗士信低声问:“这个小白脸是谁?”
罗士信心情复杂地低声道:“左翊卫将军,渔阳通守高不凡高长卿。”
“是他!”程咬金目露讶意,原来此人就是近来风头正劲的渔阳通守高长卿啊,这也太年轻了,漂亮得也不像话,这小子真的像传说中那么能打,那么神勇吗?
至于什么将星下凡,程咬金自是不相信的,如今真有什么将星下凡,他认为只有张须陀有资格称将星,其他的都是吹牛皮。
此时,高不凡已经走了过来,杜如晦和一众亲兵则跟在身后。
“秦将军,罗将军,一别经年,久违了。”高不凡拱了拱手,脸上挂着像春风一般的微笑。
秦琼连忙躬身行礼道:“不敢当,末将秦琼参见高大人。”
“罗士信(程咬金)参见高大人。”罗士信亦跟着躬身施礼。
高不凡点了点头,目光从程咬金身上扫过,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来,这位老程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什么三板斧,什么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嘿,有趣!
程咬金只以为高不凡笑话他的大肚腩,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免力把肚腩缩了回去,就跟一只刚出炉的涨气烤鸭似的,令人发笑。
不过从刚才的表现来看,这个程咬金虽然外表粗豪,实则是一个挺狡猾的家伙,高不凡可不敢小瞧了人家,笑了笑道:“本官原以为秦将军还在来总管(来护儿)帐下效力,原来已经调往张须陀将军麾下,咱们也好久不见了,既然遇上就是缘分,不如一起进去喝两杯如何?”
四周围观的群众不由面面相觑,此人是谁啊?竟然大剌剌的把宇文智及晾在一边,胆子挺肥的嘛。
此时,宇文智及已经忍无可忍了,厉声喝道:“高长卿,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识相的便给本公子滚一边去。”
高不凡剑眉一挑道:“宇文智及,你要是不吠几声,本官倒是把你给忘了。”
咝,四周的百姓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敢情这小子是个硬茬啊,这下有好戏看了。
宇文智及怒道:“你骂谁是狗?”
高不凡笑道:“谁接茬谁就是!”
宇文智及被呛得面红耳赤,半天说不出话来,高不凡淡淡地道:“宇文智及,你在东都大街上公然纵马伤人,本官亲眼所见,今日你把街坊的损失赔了,本官看在宇文将军的面子,倒是可以放你一马,敢说一个不字,本官现在就抓你去见皇上,河南令管不了你们宇文家,我想皇上应该管得了的。”
宇文智及闻言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高不凡武功之高,他是领教过的,自己身边这些打手加起来只怕也不是人家对手,而且这小子还相当生猛,就连自己大哥宇文化及也多次在他手下吃亏。
所以,高不凡说要抓自己去见皇上,宇文智及并不觉得是在危言耸听,这小子还真做得出来!
“高长卿,你别乱来,敢动我一根汗毛,我爹绝对饶不了你。”宇文智及色厉内荏地警告道。
高不凡淡然道:“本官出手替宇文将军管教不肖子,宇文将军想必多谢都来不及了。”说完脚步一跨,伸手便抓住了宇文化及的衣领,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提了起来。
宇文智及大惊失色,一边挣扎一边鬼叫:“快放我下来,高长卿你想作甚?来人呀,左翊卫将军高长卿打人了,渔阳通守欺压良民啦!”
高不凡不禁啼笑皆非,你丫的如果算良民,这天底下就没好人了。
宇文智及手下的奴仆试图冲上来救人,结果连高不凡的衣服都没沾着就全部被放翻了,而宇文智及一直还被高高举在半空甩来甩去,差点被隔夜饭也给甩出来。
“赔还是不赔,不赔的话,现在本官就举着你入宫,本官正好准备拜见皇上。”高不凡笑眯眯地道,手上微微加力,宇文智及便憋得脸色通红。
“赔!我赔!”宇文智及虽然嚣张,但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急忙低头服软,不过眼神却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高不凡皱眉道:“宇文公子好像并不是太乐意的样子,算了,本官还是带你进宫见皇上,请皇上定主持公道吧。”
“不不不,我乐意,我乐意啊,高大人高抬贵手,呵呵,高抬贵手,多大的事啊,何必惊动圣驾呢。”宇文智及连忙挤出一副笑脸讨好地道。
秦叔宝等人不由面面相觑,没想到他们认为是大麻烦的事,高不凡举手投足就解决了,简单粗暴,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高不凡这才把宇文智及放下来,拍了拍肩膀点头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嗯,本官看好你,浪子回头金回换呀!”
程咬金差点失笑出声,这个高长卿倒是个妙人!
宇文智及脸红耳赤,心中尽是屈辱,却又敢怒不敢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奶奶的,且让你高长卿得意一会,回头老子找阿爹弄死你!
高不凡对着四周围观的百姓团团拱手道:“诸位街坊,各位乡亲,宇文公子已经知道错了,愿意赔偿大家损失,谁家的摊档被毁,谁家的货物被损坏,现在可以上来领取赔偿了,我高长卿在此为大家作公证。”
此言一出,四下里顿时欢呼声一片,其实自从上次镇守徽安门之后,高不凡在洛阳城中的名声已经很响了,只是真正见过他的人并不多,此时自报名号,顿时赢得满场欢呼。
而且,大家亲眼看着平日不可一世的宇文智及被高不凡治得服服贴贴的,心中的畏惧也是大减,陆陆续续有人壮着胆上前来索赔。
宇文智及被高不凡盯住,哪敢不赔,于是老老实实都掏钱赔了,钱对他来说只是小意思,毕竟那些商贩的货物也不值几个钱,只是钱是小事,面子却是大事啊,经此一事,以后他宇文智及在洛阳城中的“威名”只怕要大打折扣了,估计还会被纨绔圈子里的人嘲笑一辈子。
一念及此,宇文智及便羞怒不已,恨意满满,只是不敢表现出来而已!
很快,受到损失的商贩都拿到了赔偿,欢天喜地地离开了,有人甚至激动得向高不凡跪地叩头,直呼青大天大老爷。
这也难怪,这些小钱对宇文智及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对这些贩夫走卒来说却是他们的全部家当,养家糊口就靠这点钱了。
“宇文公子,好样的,有错则改,有过则偿,嗯,去吧,替本官向宇文将军问好。”高不凡拍了拍宇文智及的肩头勉励道。
宇文智及差点把牙齿都咬齿了,冷冷地道:“我会的,我爹一定会好好感谢你。”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罢了!”高不凡哂然一笑,宇文述垂垂老矣,他还不放在眼内。
宇文智及气得作不了声,带着一帮狗腿子灰溜溜地离开了,连那匹伤马也不要了。
高不凡连忙喝道:“站住!”
宇文智及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强颜作笑道:“高大人还有何赐教?”
高不凡指了那匹马道:“弄走,别丢在这里阻塞交通!”
宇文智及只好让人把马杀了,剁成几块运走。
“多谢高大人仗义出手相助,秦琼感激不尽。”泰叔宝感激地拱手道谢。
高不凡微笑道:“举手之劳罢了,三位要是不嫌弃,一道进去吃个饭,就当聚一聚旧。”
秦叔宝三人见到高不凡得罪了宇文述后还能谈笑自若,心中不由暗暗佩服,道谢一声便跟着进了酒楼。
众人上了二楼重新入席,也不用高不凡吩咐,店小二便麻利地给秦叔宝三人加了碗筷。
高不凡又点了些酒菜,大家便边吃边聊。秦琼见杜如晦文质彬彬,又跟高不凡同席吃饭,想必地位不低,便客气地问:“这位仁兄不知如何称呼?”
高不凡介绍道:“杜先生,名讳如晦,表字克明。”
“原来是杜先生,久仰久仰。”秦叔宝虽然没听说杜如晦的名字,但是也假装客套了两句。
杜如晦笑了笑道:“鄙人也是久仰秦将军大名,高大人经常提起秦将军和罗将军,称赞两位将军皆是勇冠三军的猛将。”
虽说是客套的话,但是秦琼和罗士信听着还是十舒服,连忙道:“高大人谬赞了。”
程咬金凑趣道:“杜先生,难道高大人就没提起过俺老程?”
杜如晦笑道:“高大人想必也是今日才认识程将军的,所以未曾提起,不过程将军这把宣花大斧一般人也使不动,可见也是相当了得的猛将。”
程咬金闻呵呵一笑:“读书人就是会说话,这话俺爱听。”
程咬金说完便探手取了一只红烧猪肘子啧啧有声地大嚼,旁若无人,状态粗鲁,一边暗暗观察高不凡的表情和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