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怀瑜看着她的眼睛, 说了一句:“我家里人都挺好相处。”
何以宁笑吟吟:“看你就知道了。”
章怀瑜不知道她是没听懂还是装傻,忽然间福至心灵,抬手抚摸她眼角, 终于想起来为什么当初会觉得她眼熟, 因为她和骆佩瑶的眉眼有点相似。当然, 她眉眼更精致一些。
“骆佩瑶长得有一点点像你。”
何以宁愣了下:“有吗?”
章怀瑜微微点头:“就一点点,你自己可能感觉不到, 两个人站在一起时比较明显。”
何以宁笑:“物有相同, 人有相似。没事了的话,我去找莫诗韵和甄臻了,我邀请她们过来的, 总不能一直把她们丢下不管。”
章怀瑜把她送回到两人身边才离开。
莫诗韵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想问又不是很熟, 不问吧,真是好奇心害死猫, 表情顿时十分纠结。
甄臻就没那么纠结了, 直接仗义地问:“没事吧,需要帮忙吗?”可别真被莫诗韵那张乌鸦嘴说中了,未婚妻替身啥的狗血。
何以宁愕然, 又有点暖心, 笑着告诉她们:“没事儿,穿白衬衫的是他大哥的女朋友,另一个是世交家的女儿, 没乱七八糟的关系。”
两人皆松一口气,不是未婚妻只是爱慕者的话, 那真没事儿, 不能指望章公子那么英俊多金一个人没人识货吧。
莫诗韵有了玩笑的心思:“他们兄弟俩审美倒是挺一致, 不愧是亲兄弟。”
何以宁目露疑惑。
莫诗韵:“你不觉得你和那位衬衫美女长得有点像吗?”
甄臻摸了摸自己的眼鼻三角区:“就这一块,特别像。”
何以宁起了好奇心:“有这么像吗,刚章怀瑜也说有点像来着。”
“美人总有相似之处,丑人才各具特色。”甄臻一幅过来人的口吻,“何况整容都是照着美人脸整的,你眼鼻这块的线条特别好看,要不是我先天条件不足,我都想按照这个标准来整。”
何以宁有点意外:“我都没看出来。”
甄臻得意:“我看整容脸一看一个准。”
何以宁好笑,看她跟看小妹妹似的,不禁提醒:“看出来了也少对外说,大部分人挺忌讳被人说这个。”
甄臻吐了吐舌头:“好的好的,我只跟你们说了,其他人我又不认识,我不多嘴。”
这个话题就此揭过,三人天马行空地聊天。
远处的二楼阳台上,骆佩瑶眺目远望,神情有些莫测。
包里传来特别设置的手机铃声,她神情立刻发生变化,不复刚才的沉郁,喜悦中带着几分撒娇:“爸爸……嗯,我到怀瑜这儿了,礼物也送给他了……八点的票,六点多出发……我忙完了这个采访就去多伦多看你……”
聊了十几分钟,父女间的通话结束。
骆佩瑶又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才旋身离开,到了六点,她打电话给罗可欣,问明地点后找过去。
罗可欣正在草坪上玩烧烤,烤的兴致勃勃,见她过来,热情推荐:“我烤的鸡翅,你尝尝。”
骆佩瑶给面子地接过,吃了一口,又干又柴,不过还是很给面子地说:“烤的不错。”
罗可欣心花怒放,继续转着手里的铁签。
骆佩瑶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鸡翅,语带安慰:“我要走了,你别想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
罗可欣闻言,笑容渐渐消失,自己本来没想糟心事的,被她这一提醒,不得不想起自己盯了三年的帅哥主动飞到别人家盘子里去了,你就说糟心不糟心?她怎么那么讨厌,哪壶不开提哪壶。
心里嘀咕,脸上还得笑:“嗯嗯,我知道,你去忙吧。”
骆佩瑶隐晦打量她几眼,露出一抹放心地笑容:“那我走了,有事打我电话,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
坐在铁艺椅上的罗可欣仰脸望着她,笑颜如花:“好的,瑶瑶姐,还是你对我最好。”
骆佩瑶款步离开,去找棋牌室里的章怀瑜道别。
在她身后,罗可欣的眼神慢慢冷下来。
棋牌室里开了好几桌,嘻哈笑闹,氛围轻松。骆佩瑶一眼就找到了鹤立鸡群的章怀瑜,还有被他拥在身前的美丽女人。
何以宁正在体会国粹的快乐,那是相当的快乐,尤其是胡牌的时候。
“我是不是又胡了?”她兴冲冲转脸问章怀瑜,双眼亮晶晶布满喜悦。
章怀瑜笑着把牌朝天推倒:“对,大四喜,胡了!”冲另外三家吆喝,“给钱,给钱。”
点了炮的李奇峰满脸郁闷,一边拿筹码一边不信邪地再问:“你真第一次打麻将?”本来还想放水,结果,是自己想求人家放水。
喜气盈腮的何以宁脆声:“对啊,第一次。”
章怀瑜得意:“新人运气旺,懂不懂?”
对家若有所思地问:“你是不是能把打出去的牌都记住,算得出我们手里的牌。”
何以宁嫣然一笑,谦虚表示:“记个七七八八吧,算是算不出来的。”
她好歹是A大统计学毕业,这点记算能力都没有的话,那也太给母校丢脸了。不过用在国粹上,好像也挺丢脸的。没事,要是有人问,我就说是隔壁B大毕业。
三位底裤都快输没了的同桌牌友:“……”我信你个鬼。
张无忌的妈说得对,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
“大记者来了。”
有人发现了骆佩瑶,扬声招呼。
骆佩瑶款款走近,对何以宁微笑颔首示意之后,看向章怀瑜:“我要走了。”
章怀瑜尽地主之谊:“我安排人送你。”
骆佩瑶含笑摇头:“不用,司机在等我。”
章怀瑜也就客气一问,知道她带着兼职司机的保镖。
“那我送你出去。”看在她爸和大哥的份上,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章怀瑜站起来,揉了揉何以宁的头发:“我去送送人,马上回来。”
何以宁哦了一声,因为都说她们长得像,不由多看了骆佩瑶两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觉得是有那么点相似,这感觉还挺怪的。
迎着她的视线,骆佩瑶笑容得体:“何小姐有空来港城玩,让怀瑜到处带你转转。”
“好的,骆小姐一路顺风。”何以宁对港城这地方有偏见,一点都不想去。
章怀瑜送骆佩瑶出去,临走不忘威胁损友:“不许趁我不在打击报复,男人要输得起。”
换来好几声笑骂。
走出棋牌室,骆佩瑶偏脸看章怀瑜:“你好像挺喜欢何小姐?”
章怀瑜闻言笑了笑,坦然承认:“是的。”
骆佩瑶笑容不改:“是打算带回家那种喜欢吗?”
“过一阵再带回去,现在她可不敢跟我回去。”
骆佩瑶看着他带点无奈带点宠溺的笑容,一股寒意从心里窜上来,提着包的手骤然收紧,她理了理头发掩饰一瞬间的僵硬:“那可要恭喜你了,回头要是你哥他们问起来,我是实话实说吗?”
“说实话就行。” 章怀瑜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
骆佩瑶应了一声,露出为难之色,欲言又止:“可欣那边?”
章怀瑜皱眉,声音不乏冷意:“我和罗可欣没有任何关系,别把我和她扯一块,对我名声不好,对她名声也不好。”
骆佩瑶笑容一僵,垂下眼苦笑:“是我多嘴了。”
“知道你是好意,可很多事你并不了解。说起来我比你还大两岁,我能处理好。”章怀瑜停在迈巴赫几步外,司机已经打开车门恭候,“一路顺风。”
“玩得开心。” 骆佩瑶坐进车里。
车门一关,她的神情彻底沉下来,过一阵再带回去,真的带回去了怎么办?
第二天,庄园里的客人更多了,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尤其是到了晚上,气氛更加高涨。
罗可欣总算是逮到了没跟何以宁在一块的章怀瑜:“过来,跟你说个事。”
章怀瑜避开她伸过来的手:“男女授受不亲,别拉拉扯扯。”
罗可欣简直日了狗,阴阳怪气:“你倒是当起贞洁烈男来了,要不要我给你立个贞节牌坊。”
几个朋友爆笑如雷。
章怀瑜指了指角落:“说话去那边。”闻到酒气皱眉,“你是喝了多少酒?”
罗可欣半真半假:“我失恋了,三年的感情,还不兴我喝你几杯酒了,大不了我把钱给你。”
章怀瑜不吃这一套:“别把锅甩我,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不是我的菜,咱俩没戏。”
罗可欣收起多余的表情:“我这不是赌吗,赌你年纪到了要成家,咱俩凑合凑合呗。”
章怀瑜嘴角泛起笑意:“我不凑合。”
罗可欣望着他,还是想亲口要一个答案:“你认真的?”
章怀瑜微微一笑:“你看我像玩的?”
罗可欣心口有点酸有点涩还有点丧,虽然更多的是利益考量,可怎么能没有一点点真心。
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吸一口气后抬起头,撩了下头发:“看在喜欢过你一点点的份上,给你提个醒。”
章怀瑜洗耳恭听。
罗可欣鼻子里无声的冷哼了下:“骆佩瑶应该不喜欢你女朋友,昨天前脚见了你女朋友,后脚就怂恿我别放弃。走的时候,还特意跑过来再怂恿一遍。”
真当她是傻白甜,宅斗对别人来说是电视剧,对她而言是日常生活,祖孙四代二十几口人住在一块,她能听不出话外音?
章怀瑜想起昨天骆佩瑶反常的多管闲事,嘴角缓缓勾起冰冷的弧度:“她图什么?宁宁昨天才第一次见她。”
“可能觉得我这个傻白甜当妯娌好拿捏,我俩凑一块那不就是花天酒地不务正业。可你要娶了喜欢的,说不定哪天想改邪归正进公司争家产。”罗可欣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颇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骆佩瑶不怀好意,她当然要投桃报李,才能平这口气。
“话说,她这么急着布局,难不成你大哥跟她来真的,打算跟她结婚?”罗可欣忍不住吐槽,“你们家是不是有点太不讲究?”
“……后面那句话你可以不说。”章怀瑜没好气,“这个人情我记住了,回头有事你开口。”
“算你有良心,” 罗可欣不忘提醒,“你别卖了我啊,万一她真成了你们家大少奶奶,还不得给我使绊子。”
章怀瑜:“我没那么不靠谱。”
罗可欣点点头,掉头离开,她得去喝两杯,继续悼念她死去的爱情。
吧台这边,何以宁和甄臻目不转睛地看着酷酷调酒师小姐姐表演,调酒器被她玩出了花,在她的双手和空中来回翻飞,杂技一般炫目。
“这是血腥玛丽,”调酒师小姐姐把鲜红色的鸡尾酒推到两人面前。加上这杯血腥玛丽,每人面前已经有八杯色彩缤纷的鸡尾酒,有的只剩下三分之一,有的只喝了一口,“主要用了伏加特、番茄汁、柠檬片、西芹盐,我伏加特放的比较少,更适合女士。”
何以宁伸手接过,浅浅地抿了一口,酸酸辣辣的口感,好奇怪,咽下去之后,却想着第二口。
“给我来一杯龙舌兰日出。”
何以宁偏头,看着一屁股坐在身旁高脚凳上的罗可欣,泡了酒精的脑袋格外活跃。
她是不是要给我一张支票让我离开章怀瑜?
不知道章怀瑜值多少钱?
罗可欣也在歪头看她,一张足以恃靓行凶的脸,这会儿神态微醺,更显得活色生香。
输了,输了。
等红黄渐变色彷佛日出的鸡尾酒上来,罗可欣朝何以宁举了举杯,从自己不算多的普通话词汇库里翻出两个成语,大度祝福:“祝你和章怀瑜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咳”何以宁直接呛住了,怀疑对方想用这种另类的方式谋杀自己。
罗可欣目瞪口呆,你是高兴过度吗,怎么看着更像惊吓过度?
何以宁接过甄臻递过来的餐巾纸擦嘴:“罗小姐,有些成语不好乱用的。”
罗可欣茫然脸:“这不都是好话吗?”
何以宁认真脸:“这是结婚祝词,我和他只是男女朋友。”
罗可欣理所当然:“就当提前祝福呗,你们总要结婚的。”
刚刚喝了不少的何以宁脑子显然有点不够用,不然不会跟个不熟的人说:“我才24,虚岁,我得多想不开才想结婚。”
她说的太理直气壮了,以至于罗可欣不由自主地想,我也才24岁,我却想结婚是不是太想不开?
她甩了甩脑袋甩走乱七八糟的念头,脑海中忽然滋生出一个十分大胆且十分爽的猜测,试探着问:“你不想跟章怀瑜结婚?”
脑子钝钝的何以宁可诚实了:“不想,我只想跟他谈个恋爱。”
罗可欣不想笑的,但是她忍不住啊。对上帝发誓,她不是笑自己可能又有了机会,是笑章怀瑜终于遭报应了,以前的章怀瑜不就是只想恋爱不想结婚。
余光忽然瞥到什么,她唰得扭过头,就见章怀瑜站在几米外,一张英俊的脸在迷离炫彩灯下看不清表情。
章怀瑜踱步靠近,神色平静地扫过她面前深深浅浅的鸡尾酒。
何以宁似有所感回头,盈盈一笑:“你来了。”
章怀瑜从她手里抽走酒杯:“你喝多了,不能再喝了,我带你回房间休息。”
何以宁乖巧点头,扶着吧台站起来,脚下一软。
章怀瑜扶住她,一手穿过她腋下,一手穿过她腿弯,将人打横抱起来。
突然腾空的何以宁吓得低呼一声,耳边听到更多怪腔怪调的欢呼。
抬眼就见一张张暧昧的调笑的脸,她眼睛一闭,脑袋往里一转,原地装醉死。我看不见你们,你们就看不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