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飞雪,日落山头。红衣素伞向自己奔来,风卷起衣摆同尚未落地的雪一起向后。
虽然身上冷极,但池宜溪的眼眶此刻却滚烫得很,周遭事物看起来都有些模糊不清,像是梦境般不真实。
一路担心与猜测在见到池宜溪的瞬间都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自责。
季连自然也看到向他们迎面而来的林寂,他虽不八卦,但眼瞧着林寂匆忙之色,也难免心生好奇。
平日以阴晴不定著称的林同知何时竟在意起一个罪臣之女?
见到林寂,池宜溪一直紧绷的神经瞬间像崩掉的琴弦那般,直接侧身绕过季连,向他跑去。
朱墙下,漫雪天。少女衣着单薄,跑起来时的风带着原本稳重自持的衣袂猎猎卷起。
方才的礼数教养,心思百转,统统被她抛之脑后,现在她眼里只有那个撑伞而来的儿郎。
“林寂!”
也顾不得有旁人在场,池宜溪直接扑在林寂身上,紧紧抱住他,生怕这一切当真只是自己的梦境。
醒来自己还是跪在冰冷殿中,是那个任由上位者蔑视的蝼蚁。
林寂一手撑伞,一手搂住池宜溪后背。轻轻拍着安抚她。
“我来了。不怕不怕...”
林寂比池宜溪高上许多,池宜溪正好能把头埋进他的胸口,得片刻避世安宁。
看起来她当真是被吓到了,林寂感受着怀中人在小声啜泣,身体不知是冷的还是因为害怕,一直在颤抖。
池宜溪声音很轻,就连大声哭泣在这宫中也是失态之举。
季连此时也走到林寂跟前。
“林同知这是?”季连挑眉。
今日自己是奉召入宫,这林寂虽着官袍,可左看右看都不像是为公事入宫。
若无诏入宫那可是大罪。
池宜溪还没缓过来,仍在林寂怀中不出来。
林寂语气平静:“我奉命调查篡改户籍案,重要证人听说进了宫。刚巧我有要事要审问她,片刻不得耽搁。”
季连看着池宜溪,又看向林寂:“既如此便不打扰林同知了。”
“雪天季大人也不撑伞,若淋坏了岂不是我朝损失。”说罢,将手中伞递给季连。
季连也不客气,从林寂手中接过伞道:“多谢林同知,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林寂颔首示意他先走。
搂住池宜溪的手未动,只单手解开墨色镶毛斗篷,把池宜溪整个包裹在柔软中,又仔细将帽子整理好,免得雪将她发髻和鬓边绒花打湿。
做完这些,林寂才拍了拍池宜溪肩膀,轻唤着她:“小溪,小溪?”
可池宜溪依然没回应他,连之前小声啜泣也掩了声。
此时林寂才意识到不对,池宜溪固然私下里略微不拘小节,但方才季连走近时,她断然不会这样。
林寂连忙将池宜溪搂在自己背后的手松开。这才看到她面无血色,竟是昏了过去!
这下他顾不得其他,直接矮身将池宜溪抱起,往宫外走去。
看着她这般模样,林寂心里满是自责。
若自己早些察觉太后异样,早些派人保护小溪…这一切怕是不会发生!
池宜溪靠在林寂肩头,身上裹着斗篷不再冰冷,只是眉头紧蹙,像是被魇住一样。
观她此相,林寂觉得太后定是对她做了什么。
池宜溪在永州生活期间身体很好。就算是穿的薄受了寒,也不至于直接晕倒。
方才池宜溪过来时,自己也未见她有何外伤。
依林寂对太后的了解,怕是给池宜溪下了什么毒才会导致她如此这副模样。
李颐这账,林寂替池宜溪记下了,若之后有机会,自己定要她千百倍还回来!
而此时太后并不知晓林寂所想,素芝正伺候她食药膳。
“你说这池宜溪当真堪用?”
终究是个刚从永州地界来的黄毛丫头,用起来也怕出了岔子。
“娘娘何需担心,不正好趁这次机会好好试验她一番吗?”
见太后搁下筷子,素芝递上清茶给她漱口。
太后规制本就讲究,在她执政之后更是比以前当后妃时更考究。如今虽退居后宫之中,各种礼仪用度依然是依照往年来的。
这一点就算是皇帝再怎么不满,也是无法改变的。
“哀家真是老了,竟会为这种事挂心。”
太后轻擦嘴角,抬手让素芝扶自己去廊下走走。
“太后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