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被风拂过的长袍,泰隆仰天而立,在大殿外把守着身后之人。于他而言这片天,就这挑空屋檐之下。
晃动人影,肃穆隆重的步伐,远处正在走来的一团二级宗门使节以及宗亲,拥簇于此以表诚意。
这也是后面二级宗门比较麻烦的事情之一,那就是他们都有拜庙习惯,也就是现在此刻正在大殿下一通顶礼膜拜,希望今年可以得到美好的柳青支持。
完全不敢看,偷偷瞄上那么几眼的视线,迈过身侧的脚步……对于这尊殿外护法,在二级宗门的拜庙文化里,一直在盛传着,如果入庙前一定要好好给这护法来上几个响头,便可显示心诚,这样入庙之后的参拜,就更有灵验的可能性。
至于为什么入庙?嘛……那还不是宗主大人这晴雨表,给这群二级宗门支持真就和祈祷差不多。
而这些宗门,也都是非常迫切与渴求着柳青支援,以让宗门可以向前跟进一波甚至是可以被允许宗门合并以至于扩大范围……
呃,这会身旁一声声清晰响过的脚步,在宗主默许下,也就成为了每年头部颈部的二级宗门退场后,广大躯干宗门的固有活动。
一切都是这么安静,甩手看着眼边,那可笑心绪,可笑的话语,一切都变成了最滑稽的场景。
拂手摸过,耳边突然没了动静。身后突然安静下来的小家伙,真的很是乖巧呀……回转视线,少女那洁白肌肤上不留一丝伤痕,不留一丝印记,只有那宛如胎记般的文字,悠远而沧桑。
那洁白细嫩肌肤,光洁无比,以至于完全不像此前桃音所见。如此有力量之物。充满灵力的不明文字,又有着怎样意思?
桃音能感觉到,这是一种非常强大的灵力铭刻。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完全无法相信这样一个小家伙,可以做到那样程度的事。
她可以只身挑战多头强力凶兽,还能一个不高兴,能将让自身灵力影响到了整个天城的灵力流。嗯,会是一件可悲的物品,其他人的所属物吗?
桃音若不是见过太多灵力的铭文,否则也不会察觉到令她厌恶的灵力反应。那辆送往城市的凶兽车,她们都有着这样的灵力铭刻。
这道宛如胎记般的文字,虽然很淡但其能感觉出这是一种非常恶毒的灵力铭刻,比她见过的任何力量都要强大,其灵力层级甚至比她所见的那位大人,都要强大上太多,这……是什么人?
“呐呐!桃音姐姐想什么呢?”
来自于耳边,夏千雪默默响起的话语,兜转神色里,淡淡的有着一些不明的色彩。这无法让桃音明晰的神色,她可是知道灵力铭刻是会侵蚀身体与自我,不少同伴也是这样,成为了他们的工具……
他们也专门找那些抵抗力弱,处于不安定状态的人下手,就像他们都在受灾那日,得到了修派侍奉者的灵力刻纹。
她不知道吗?至于这份神色中到底是否要表达些什么,似是无法探知,又似是无法明晰。
似乎小家伙此刻所表达出的无知意思,令桃音不由愣愣出神。
在她有限的认知里,是不可能有排除当事人的刻纹方式,一般来说刻纹所用灵力层级越强,所能包含的内容也越多,约束力就越大,但对被刻入者要求也越大。
因为通俗而言,刻阵盘与灵力卷并没差别,只不过基材变成人了……
此时她所想的事情,仅在于她眼前视线里,满目所望到的一切,小家伙也在想着关于她的事情。
如此纯粹感觉,完全没有自我腐化的样子,正如阵盘与卷有保质期一样,超大型铭刻都只能存放很短时间,灵力会一点点腐蚀基材发生失控,最终彻底崩坏,这对于人来说……
彼此的这份不解,似乎都有着那么些许的一致之感。那双享受双眼,很是安详于此刻舒适而满足的玩意。
如同此时此刻,左右忽闪的人群享受着春日大典的热闹;就像此时此刻,那对撞杯影所热爱的一样。
满溢酒水,扑鼻酒香,真是一壶好佳酿……
慢慢远去人影,空空伫立于原地之人,满街的热闹都无法一一进入耳畔。一个人,慢慢放下的手,这份一模一样的相似之感,看着远处那一堆的热闹,竟是如此的真切,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举在半空的手,默默看着手掌,兀自一笑便扭身而去,学院长他呀……似是看淡了这一片风云,又似乎是终于了却了这一切。
一个人穿梭在人群中,他没有泰隆那么多想法,也没有学院长那么多阅历,更没有宗主大人的谋略,所谓武夫,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只会跑腿,只会恪尽职守于那廉价的忠诚吧!拍过跨上的多宝袋,二三福石落于手边。灵力的美妙是能看到灵力所造就的繁华,而不是一方焦土。
然而他这样的人,在这真是格格不入呀!无聊之际,入目的那些合家欢、那些友人大路开,都是很远很远过去的事,友人什么的也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北天寒地百战死满目冬色,这春日令人心生倦怠呀……百无聊赖的时候,潘龙摆着手就是想要回直卫总府工作一会儿,这便服日子还真的难以适应。
但这风云寡淡的手,似乎对这样的想法,又有着些许不明朗。或者说无法看透的一份真实,因为他很喜欢去看。虽不知春之味,但他喜于鉴赏这春之意。
想要快点回去工作,但慢慢在天城一个人玩了起来。左右摆摆,这步子呀!迈出又迈过,迈出又迈进。在街上漫无目的晃着,走到那里便去看那一番景色。
有游人过桥,也有小舟穿行,春日游玩的画舫,穿行于新拓宽的河道。远处那家旧日的老铺子,还是那样热闹。
要进去依旧得排队四五重,他还是理解不了为什么买东西非这家,为什么要排那么久,就为了那么几件,不能用于护佑性命之物。
答案是写在了那些等待之人的脸上,那些坐着画舫之人的脸上。那些行会中体验的人,都是那样快乐,学院长曾告诉自己,有时候你为战友而哭泣,那是你的小家;而你去看这一城安宁,合家团圆的繁华,这便是我们的大家。
难以理解的深奥话语,他们总是喜欢那样说话,不过这些景色,这份春意确实很温暖。能让他在工作的间隙,感觉到这种令人沉醉的宁和。
“慢一点!”
“队尾!队尾!队尾——在这!”
“下次我们一起再来怎么样?这行会酷毙了!真羡慕职业修士呀!好像去这里工作……”
“阿达!阿达!这个怎么样?”
“爹爹!这个!”
春色嘛……
喃喃自语的潘龙,不知不觉走了很远,最终若有所思。工作的上门,让他从这种麻痹中清醒,默默坐在了河边石台。
忽然一道人影,走出人群,翻身靠于石台的另一侧。
“工作吗……是泰隆找你们而来的吗?”
身后来者并未出声,只是默默将一份卷轴放于他身侧,随意向后一拨,河上嬉闹声不断,卷轴滚滚落于潘龙手上。
摸过卷轴的纹路,眼神中闪过一丝扫兴,其不由轻叹一声。
“啊咧啊咧!这老家伙,竟然又要差使我做事情。实在是……”
这心里不由犯了难的想法,是他有些不想接受这些没头没尾的事,虽说他一直不喜麻烦,也不想陷入其中。他不过是个武人,但是友人嘛……
不远万里,千里迢迢跑到南境那个犄角旮旯那里去,抓了那么几个人,结果大家又都交织在了一起。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样没头没尾的事情越来越多……
就这么个屁大一点的宗门,是!惹了一身骚,现在被那么多二级宗门数落!被那些一个屋檐下的属下,说连自己人也杀啥的……他都认了。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陷于三人之中,友人啊……估计琉璃城里的他,也不知道会不会好好解释,那会儿的时候说着保证没事的啦……
其实更多的目的,只是施压于这些二级宗门,淡淡流转出些许臣服之意吧!也算是他们琉璃城,应该说是柳青宗时隔数十年来,动得最大的一场腥风血雨了吧!
主战派、维稳派、传统派、臣服派……
跳过二级宗门,直接对三级宗门进行干预的事情。宗门依旧强盛,回想起老宗主那年,那可是一次比一次激烈的直卫扫荡,哪还有那么多阵线?现在直卫内部,小团体不断……又如何能让这些二级宗门提心吊胆,好好干活?
不然哪会出现西境解体的民不聊生,又怎会让那个老色鬼登峰造极,连半个直卫驻防千户都没有。
老色鬼亲上天城这一遭,柳青宗这控制力呀……千安城吗?
呵呵!心中暗自冷笑,望着这汪河水,画舫不知河上人,河上难寻一扁舟。行吧!一切都自有定数,而他只需要看着自己的兵刃就行了……
潘龙旋即郑重点了点头,一把抓过这卷轴。那来者默默起身,顷刻间便卷入了滚滚人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