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吗?”淑慎低头喝茶,等着她们后面的话。
这两个人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来告诉她纯妃病了呢。
淑慎不接话,两个人也不着急依旧不紧不慢的说话。
“另外,臣妾有一件喜事恭喜贵妃娘娘。”
丽妃道:“臣妾这也算是提前讨赏了。”
“瞧你鬼灵精的样子。”淑慎笑道:“这次又看上本宫什么东西了什么了。”
两个人似乎是为了故意卖关子不肯说,淑慎也不着急慢慢撇开茶里的浮沫。
许久之后,淑慎听到了终于听到想听到的消息。
“娘娘。”魏听雪道:“张大人死了。”
“死了”淑慎一怔想笑又有些想哭:“如何死的?皇上不是只是赐了宫刑吗?”
“那谁知道呢。”丽妃开口:“那张大人自从被净身后就失踪了,谁也寻不着他。
谁知前两天京兆尹在查一宗命案的时候在一个废弃的猪圈里找到了张大人。”
那会儿就已经死了,据说张大人死的可惨了,身上到处都是伤口。
被人做成了人屍装进了坛子里,活活饿死的。
“是谁,和他有这么大的仇怨,要这样杀了他。”淑慎开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另外凶手抓住了吗?纯妃是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病了吧?”
“永寿宫那位和张大人交情确实不错,张大人失踪之后,求了好几次让皇上去寻张大人。
如今找到了一具尸首,还不是全尸,她如何能不恼怒。
听说知道消息之后立马就晕过去了,太医一把脉她又遇喜了。”
虽然隔得远,可淑慎还是听到了丽妃咬牙的声音。
“有孕了那可是一件好事啊。”淑慎道:“多谢你们提醒,等身子好了回头我也被一份礼去看看她。”
话说完,淑慎也不理会两个人眼里的错愕继续看着手里的画本子。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决定不在说话转身离去。
两个人走了之后,小福星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走进来。
“娘娘。”小福喜递上一个戒指:“这是张大人死前含在嘴里的,此物对他应该很是重要,所以一直含着。”
“这么晦气的东西,你也敢拿出来给娘娘瞧”容佩怒道:“还不快快扔出去,死人身上的东西你带回来干什么,怪吓人的。”
“拿过来我瞧瞧。”淑慎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这枚戒指,戒指是黄金打造的,没有多余的修饰,只是戒指的样子打成了金箍的样子,很是讨巧。
见淑慎端详的仔细,小福星试探性的说道:“娘娘也看出来了对不对,这枚戒指是永寿宫那位的。杀死张大人的会不会是就是永寿宫的那位。”
“不会。”淑慎放下戒指:“这件事你办得好,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奴才想要娘娘的那个旧荷包。”小福星道
“旧荷包?”淑慎有些疑虑,又一想自己的那个旧荷包里面装了许多金豆子,随即笑说道:“金豆子不变,给你个新荷包。
小福星听到新荷包的时候明显变了脸不想要正要开口就被打断了。
“行了,都下去吧!这么多人挤在这儿闷得慌。”
小福星没有法子只能退下。
“这儿容佩留下伺候行了。”淑慎挥了挥手让其余人都退下去。
“咱们认识几年了。”淑慎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十二年了。”
“都十二年了。容佩,张春死了。”
“奴婢知道。”容佩道:“娘娘可是不忍。”
淑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不忍心,纵然听到他死了很诧异又很欣喜,却又有一丝伤感。
当初也是一起认识的朋友没想到,他那么快就死了。
“人死,本来就很快。”容佩盯着淑慎说道:“就一瞬间,一个人就有可能死了,娘娘难道不知道吗?”
淑慎浑身一怔,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把整个身子埋在凳子里:“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是亲眼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那就对了!”容佩递了一杯热茶给郑淑慎:“娘娘不要忘了,你进宫来的目的是什么?
你一个不忍心,可是会害了更多人的性命。
你难道忘了当年发生的事情,忘了血海深仇?”
怎么会忘呢!她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自己的身份,忘记自己身上的血海深仇。
许是画本子看多了,在十四岁那年,偷偷逃出府,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想在十五岁及笄之前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
真命天子遇到了不假,可也遇到了匡玉洁,她骗她让自己败光了家里所有的财产,气的母亲病死,父亲郁郁而终。
而她的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未婚夫,也应为要躲避匡玉洁对她的追杀被人活活拿刀杀死,死前抱着她说了和她父母一样的话让她好好活着。
淑慎宁可她们骂自己一顿,或者恨自己,可是他们都没有,他们为了保护自己全部都死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匡玉洁。
而她,终日活在悔恨之后惶惶不可终日,可是她匡玉洁居然入宫成为了妃子,顺风顺水,却还是对她狠下杀手。
淑慎如何忍得下这口气,走投无路之下只能也进宫。
她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恨一个人,如果可以,她一定要诅咒匡玉洁不得好死,可是没用,报仇的事情只能自己来。
“娘娘。”容佩递过来一张手帕:“哭有什么用呢?
既然选了这条路就不能后退,奴婢会用生命保护娘娘,也希望娘娘不要后退。”
淑慎擦了擦眼泪:“你说的没错,这条路走了就不能后退了。
她匡玉洁一天没死,我就一天不能掉以轻心。”
“娘娘明白就好了!”容佩开口。
有些事情一旦形成了执念,就在也不能随便放下。
转眼之间几个月已经过去了,这段时间淑慎再也没有听到关于匡玉洁的事情。
包括那个孩子都让淑慎一股脑的忘了个干干净净。
翌日,清晨,容佩正在伺候郑珺琦吃早饭。
小福星却急急忙忙的进来了:“娘娘,纯妃娘娘早产了。”
闻言,郑珺琦不紧不慢的把手中的小米粥喝完,转身对容佩说:“御膳房的手艺真的是愈发好了,熬得小米粥软糯香甜,明天还吃这个吧!”
说完话借着小福星手上的力站了起来:“咱们也去看看吧!”
再去的路上,淑慎已经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说是纯妃自从知道了张春被人做成人屍,活活饿死的事情之后整个人就卧床不起。
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怀的自然也不好,再加上小产过两次。
这一胎生的更不安稳,前些日子太医诊脉的时候还说胎位不正,生产的时候怕是要难产了。
今天又赶上早产,这良嫔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淑慎到了永寿宫的时候不仅皇上、太后、都到了连一众妃嫔都到了,大家都一脸焦急的在偏厅里等候着。
而杨月一脸惨白的跪在地上,双眼无神似是等候着宣判死刑。
她知道,她家主子的这个孩子很有可能也就不下来。
淑慎抬头看着坐在上方的不住用手指来回小声敲打桌面的却看不出任何神色的江弦歌突然想起来他已经失去很多孩子了。
如果在失去这一个,他心里也会很难过吧。
淑慎看着江弦歌走了过去轻轻拉住了他的手细心安抚道:“皇上莫要着急,纯妃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生产的。”
“嗯。”淑慎听不出喜怒:“你来了,坐吧!”
刚要坐下,就听见李玉公公走了进来战战兢兢的说道:“皇上,该上早朝了。”
“狗奴才。”江弦歌勃然大怒:“现在是什么时候不知道吗?
如今纯妃正在生产而且生死未知,你如何敢催朕上朝。”
李玉公公一脸苦色,我的爷啊!又不是我要崔您,可这是祖宗订下来的规矩啊,每年除了您的生辰,过年、中秋、您可以休息三天之外,剩下每天都是不能休息的啊!
奴才也不想让您去,可是这前朝的大臣都催了半天了,奴才、奴才也是没有法子啊才来请您去上朝的啊!
这些话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敢说罢了。
淑慎低头喝了一口茶看着李玉公公一脸为难的看着太后。
“皇帝。”太后说道:“哀家在这里给你看着,你去吧!”
“皇额娘。”江弦歌有些难为:“孩儿的孩子失去的太多了,这个孩子孩儿想看着他出生。”
“皇帝。”太后语气有些严厉:“国事为重,我想纯妃和孩子会理解你的。”
踌躇良久,江弦歌走到淑慎身边:“皇额娘年龄大了,怕是不能操劳太多。
皇后身子不好总是觉得头晕,这边朕就交给你了。”
淑慎轻轻拍了拍江弦歌的手已做安抚,:“您放心,臣妾一定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等您回来。”
皇后的脸色实在是太差了,所以淑慎请她和太后一起进内堂先休息了,其余人和她一起在偏厅等着。
知道所有嫔妃都是听过消息就立马赶了过来尚来不及吃早饭。
就赶紧吩咐容佩准备些八宝甜汤过来,让妃嫔们先吃一点垫垫肚子。
又看到了依旧跪在地上的杨月心生不忍,所以就让她先起来坐着和众人一起先用些。
杨月却是不肯起来,只是跪在地上看着产房的方向。
这是生产主子没有叫她进去,她是担心的。
这边江弦歌下朝之后也没有过来,只是派李玉公公过来宣了旨意:娴贵妃晋封为娴皇贵妃,纯妃晋封为纯贵妃。
转眼间太阳都已经下山了,而匡玉洁那边还是没有传来好消息,只是听到她痛苦的喊叫。
期间,淑慎传过太医来回话,只是说她是因为情绪失落导致早产又加之难产所以才会生产才会如此困难。
淑慎听着匡玉洁越来越弱的喊叫,而宫女嬷嬷们端了一盆又一盆的水进去,却又端了一盆有一盆的血水出来,身上的汗毛立了一层又一层。
所有人都休息了,只有淑慎和杨月还在盯着匡玉洁生产的房子,希望里面可以传出婴孩的啼哭声。
可是,渐渐的淑慎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淑慎突然有点烦躁,正想问太医为何没了动静,可有尽力接生,就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淑慎感到心头的一颗大石落了地,几乎站立不住,任由容佩把自己搀扶着。
“终于是生了,只是这哭的声音也太小了,莫不是早产体弱,所以哭声也小?”
杨月兴冲冲的冲进产房里临走之前还看了一眼郑珺琦,有些难以置信她居然真的在这里守了一天。
“娘娘生了一位阿哥。”小福星去请皇上来:“就说纯妃娘娘生了一位阿哥,请皇上赐名。”
淑慎欣喜的说道又扭头让容佩把太后和皇后请了出来。
“这整整提心吊胆了一天,可算是生了,哭声虽小,但仔细养着,总能好转的。”
皇后笑着说道:“这接生的嬷嬷怎么还不把皇孙报出来,让皇额娘看看她的好外孙。”
众人喜气洋洋,淑慎看了一眼魏听雪,见她和丽妃都松了一口气,开心的抱在一起。
淑慎看着笑做一团的众人,打算和太后说一下自己身子不舒服想先回去了,毕竟自己一天了,也只是吃了一碗小米粥。
正在想着怎么说的时候接生嬷嬷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声音里满是惧怕:“皇子、皇子薨了。”
“什么?”太后有些难以置信:“你这奴才在说瞎些什么?明明都听到哭声了。”
“禀太后。”接生嬷嬷跪在地上说道:“刚皇子出生了,娘娘便晕了过去。
还来不及出门报喜就发现皇子脸色是猪肝色身上发青就知道不好,赶忙让御医去瞧瞧,结果,结果。”
“传御医来回话。”淑慎沉声对着跪在地上的嬷嬷说道:“你可知谋害皇嗣是多大的罪吗?”
“奴婢、奴婢没有。”接生嬷嬷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您就算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奴婢也不敢啊!”
匆忙赶过来的江弦歌听到这消息有些沉默,跟御医核实了是因为孩子早产,胎里不足,再加上生产之时用药太过猛烈,所以才导致孩子一出生就死了。
江弦歌勃然大怒,将伺候的一众接生嬷嬷和那位用药不慎的太医全部打了一百大板。
一百大板就等于判了他们死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