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皇上这是要带妾身去哪儿?”

江弦歌的手插入她青丝间,玉簪倾斜了些,魏听雪索性将玉簪娶了下来,青丝瞬间如绸缎般披在身后,落了几缕在男人身上,如同第一次乘上銮仗的模样。

她听见男人说:“去朱洛湖。”

朱洛湖位于御花园南侧,算是比较偏净的地方,不过那里种着一池莲花,也算宫中较盛的一处景色。

魏听雪下了銮仗,才知道他是有备而来。

朱洛湖靠岸处,停着一只小船,宫人早已就位,船帘轻放,四周皆是莲花,魏听雪还可见莲叶下方四处游动的鲤鱼。

除了几个伺候的宫人,船上就只有江弦歌和魏听雪两人,进了船内,才觉这里空间不小,至少容下她二人是绰绰有余的,甚至,在案桌另一侧,还摆放着一张软榻。

魏听雪眸色微亮,不禁说:“皇上真会享受。”

话音刚落,头顶就被人打了一下,男人冷哼了一声:“没规矩。”

魏听雪捂着头顶,委屈巴巴地瞅着他,见他有心思赏莲,便知他如今心情不错,她搂着男人的腰,蹭着人软声撒娇:“疼……”

她蹭着男人肩膀,青丝抵在男人脖颈间,带着一丝丝痒意,江弦歌眸色稍暗,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嗤道:

“娇气。”

魏听雪撅唇,忽然弯着眸子朝他说:“妾身给皇上剥莲子吃,如何?”

既来了一番,若是不采莲,才太过浪费。

说罢,她松开男人,拎着裙摆,轻步欢快地朝外跑去。

江弦歌有些头疼地拧眉,转而又想起她的年龄,今年应不过刚刚及笄,这般一想,他倒也松开了眉头。

他跟着走出来时,女子正倚在船边,手中捧着一把水泼下,衣袖顺着动作滑下,白皙细腻的指尖在暖阳下似泛着光。

直到女子捻着莲子,水珠抵在他唇边时,江弦歌才知什么是捧水浸纸,凭空生出一抹透骨生香。

第30章

小船轻晃,湖面荡开层层涟漪,魏听雪的手被人攥住时,她还有些愣,指尖羞怯地蜷缩了下,她一连叠声地唤:“皇上?”

她手中的莲子被男人吃下,喉结缓慢动了动,魏听雪离得他太近,将这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一抹热色倏然窜到她耳垂,连带着烧烫了她的脸颊。

江弦歌垂眸看她,他口中的莲子有些苦,苦得发涩,入了喉后,反而渗出一丝甘甜。

他攥着她的手未放,女子无措地立在原地,眼睛时不时朝四周看去,脸颊涨红一片,似怕被人看见一样。

江弦歌有点想笑。

可他细细想了两人的相处,才发现,这女子在外人面前素来是规矩乖巧的,只有两人独处时,才格外肆意大胆了些。

江弦歌微顿,到底是放开了她。

魏听雪松了口气,这小船不过方寸之地,再加上四周皆站着宫人伺候,她便是再大胆,也不敢在这里做什么。

她想借着采莲的理由退几步,还未开口,男人就似猜到了她的想法,淡淡地睨了她一眼,魏听雪僵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

她贴着他站,这姿势一瞬尚好,久了,未免有些不自在。

总之,魏听雪有些不舒坦。

她不自觉地垂下眉眼,什么都没做,就似受了委屈般。

江弦歌气笑了,旁人求不来的恩宠,她倒是委屈起来了。

他推了推板纸,反复念了句,不与这女子计较,才冷下眸子,点了点她手中剩下的莲蓬,说:“吃下。”

魏听雪被他的话弄得有些无厘头,怎么忽然就让她吃莲子了?

她觑了男人一眼,才慢吞吞地吃了颗莲子,她刚咬下,精致的小脸就皱在了一起,恨不得立刻吐出来,只是男人平静地看着她,她苦着脸将莲子咽下,多嚼一下都不愿意。

江弦歌心底舒坦了,他倚在船舱栏上,淡淡说:“继续。”

魏听雪瞪圆了眸子,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他了,她扯着莲蓬的根,软糯着声音与男人讨价还价:

“太苦了,妾身吃不下……”

她最怕苦了,受伤时连药都是艰难才是咽下去的。

江弦歌伸手便拍了她的后脑勺,冷声道:“朕都能吃,你便能吃。”

良妃微蹙着细眉,夹杂着一丝担忧和伤心,本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可结合她的身份,和今儿的日子,这副神色似乎有些平静。

一种怪异的情绪充斥在魏听雪心中,她惊疑地看了眼良妃,又立刻收回眼神。

她压下心底不安的揣测。

无论是有人在她生辰宴上闹出此事打她的脸,还是她堂妹小产,良妃都不应该如此平静才对。

月影倒映在瓦片上,魏听雪和落霞回到印雅阁后,仍觉得心有余悸。

圣上在说完那一番话后,就径直离开,之后皇后彻查此事,她们在太和殿待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得以回宫,不仅如此,其间皇后还派人搜查了后宫。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夜色浓郁得似化不开,红烛印在楹窗上,透着暖暖的光,落霞拿着剪刀剪了截烛线,将灯罩盖上,殿内暖暗了些。

她看向也未入睡的魏听雪,犹豫了片刻,才压低声音问:

“主子,今日这事,你可有什么头绪?”

她被周宝林的模样吓到,脑子里乱成一片,现在才恍然想起,在周宝林还未到太和殿时,魏听雪姐姐就吩咐她注意周宝林的状态。

魏听雪姐姐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魏听雪轻摇头:“我瞧着她请安时神色不对,才记在了心上,谁能想到……”

这是她第一次见女子小产,那血似乎无止尽般,徐徐缓缓流下,染湿了一片。

她想过,如果周宝林当真是有孕,怕是怀得也不踏实,却没有想到这日来得这么快。

魏听雪拧了下眉,细细回想今日太和殿的情形。

她忽然看向落霞:“纯嫔是不是许久没有消息了?”

她还记得那日陈才人特意说,纯嫔身子痊愈,隔日就能去向皇后请安,可离那日已过去半月之久,她依旧未见到纯嫔的身影。

落霞一顿:“主子若是不说,我都要将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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