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臣服，要么死。
卡罗尔不想死。
面对这个问题，她的选择是臣服。
她的脖子被掐住，说不了话。她也不敢抬手做手势，怕被天命误会是要反击。她只好疯狂眨眼，来表示自己愿意臣服的想法。
天命笑看着卡罗尔眨眼，说道：“要是你愿意臣服，就眨一下眼；要是不愿意，就眨两下。”
卡罗尔闻言快速地眨了下眼，然后把双眼瞪圆，坚决不肯眨第二下。
可能是刚才那会儿眼睛眨动的频率太快，卡罗尔的右眼皮竟抽搐着跳动起来，撩拨着不肯眨眼的她。
卡罗尔努力瞪圆了发干的双眼，抵抗着因眼皮跳动而大增的眨眼欲望。
天命见卡罗尔这般努力模样，便哈哈大笑，从高空降落，将卡罗尔放回到了地上。
天命说：“我明白你的心意了。”
卡罗尔垂着头，不敢多言，生怕不小心惹恼了天命。
天命笑道：“我们先等一会儿，我马上就给你介绍新队友。”
说罢，天命掏出对讲机，调到特定的频率，呼叫道：“莉莉，你带雪琪来哈兰街258号这边，我有个新人物要介绍给你。”
“是，首席（首席战斗员）。”对讲机另一边回道。
卡罗尔还记得，那个叫莉莉的女孩是余烬的队友。天命的意思，似乎是要让杀了余烬的她当莉莉的新队友。
这是何等令人尴尬的安排。卡罗尔不禁怀疑，莉莉真的能接受她吗？
过了没一会儿，莉莉和雪琪赶到了，向天命行礼后，站到了天命的另一侧，打量着卡罗尔。
卡罗尔观察那眼神，发现其中并无恶意杀意，有的只是淡然。
天命为两边的人介绍：“莉莉，雪琪，这人是……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卡罗尔赶忙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偷眼去瞧天命的表情。天命此时一脸的笑容，假如不是卡罗尔刚刚经历过差点被天命杀死的经历，恐怕真会以为天命是个好说话的随和之人。
“这个女孩叫卡罗尔。”天命笑道，“她的能力是死亡之握。这个能力的名字是我给取的，是不是很有品味呢？”
莉莉和雪琪点头称是，将天命夸赞了一番。
天命很受用，又为卡罗尔介绍起了特战队的两人：“这位穿红裙的叫莉莉，能力是金刚腿，这双腿虽然看着纤细，却可以开金裂石。”
卡罗尔朝莉莉的腿瞧去，莉莉也配合地一撩裙子，露出了左侧的小腿，果然是颀长纤细。
天命又介绍道：“这位身上挂着飘带的叫雪琪，能力是意念控物。她的招式攻击力虽然不高，却可以将敌人束缚住，为队友争取到攻击的机会。”
卡罗尔看向雪琪，雪琪也朝她点了点头，以示友好。看着雪琪挂在肩膀上的飘带，卡罗尔感觉刚被天命松开不久的脖子没来由得一紧。那段飘带挂在肩膀上是作为装饰品的飘带，但缠到脖子上，可就成了能勒死人的白绫。
天命宣布道：“从现在开始，卡罗尔就是你们的新队友了，你们不要因为她是个感染者就歧视她。”
莉莉和雪琪都保证不会歧视卡罗尔。
“那你们三个女孩就一起继续完成总队长布置下的任务吧。”天命说，“还是和之前一样，遇到擅自闯入封锁线的人就直接杀死，有敢飞进来偷拍的无人机就直接轰炸，不要让这里的消息泄露出去。”
莉莉和雪琪连忙答是。
天命看着不回答的卡罗尔，声音变冷，问道：“你是想违抗我吗？”
“不敢。”卡罗尔从听到任务内容后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我不敢违抗您，我刚刚只是反应慢了半拍，我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的。”
天命大笑着拍了拍卡罗尔的后背，说道：“看你吓成了什么样子，不要害怕，我只是跟你开了个玩笑。”
卡罗尔唯唯诺诺，全然没有了在马奥斯面前的骄横。
又跟三个女生随便聊了几句，天命终于飞上天空，去往了别处。
没了天命的权威作制约，卡罗尔紧张地看向了莉莉和雪琪，弱弱地问候了一声：“你们好。”
莉莉看着卡罗尔，淡然地说：“我知道你杀死了余烬，但我不会因此区别对待你。他只不过是一个跟我相处了比较久的队友，还没到能让我为他的死做点什么的程度。”
雪琪也说道：“我才加入这个队伍没多久，跟余烬没什么交情。”
卡罗尔松了口气。
“虽然我不会为余烬做点什么，但我会警惕你的。”莉莉冷着脸说，“如果你做出了背叛特战队的行为，即使你是我的队友，我也不会腿下留情的。”
“我知道了，我会乖乖做任务的。”卡罗尔说，“只是我对任务的内容有疑问。超能特战队一向自诩为人民的守护神，为什么现在却屠杀起了平民？”
“军令不可违，多做少问。”莉莉说，“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上面的人自有计划，你只要认真地完成任务就好。”
“好吧。”卡罗尔没话说了。
莉莉说：“你问完问题，轮到我问你了。你那叫‘死亡之握’的能力是什么样的，能在这里演示给我看看吗？”
卡罗尔揉了揉肚子，说道：“我不久前发动能力时受创，还没恢复过来，等会儿再说吧。”
“好的。”莉莉说，“警备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和雪琪不方便一直开着能力。”
“没问题，我会留意四周的。”卡罗尔说，“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雪琪从别在腰后的塑料长筒里取出一卷地图，递给了卡罗尔，说道：“给你，看到地图上标出来的红色方形区域了吧，那是我们小队负责的区域。我们要在这个区域巡逻，接到需要我们处理的状况，就得赶紧过去。”
卡罗尔打开卷起的地图，大概扫了一眼，就看出这是图瓦县的地图。她们现在站的地方就位于划分出来的区域右上角，要巡逻的话差不多是要往区域的中央前进。
卡罗尔问：“我们小队有特定的巡逻路线吗？”
“没有。”莉莉说，“你是本地人吧？”
“是的，怎么了？”卡罗尔问。
“你来带路吧。”莉莉说，“只要别出我们负责的区域就好。你带路时可以感知附近的能量反应，但大部分还是要靠士兵的地毯式搜查。”
“明白了。”卡罗尔说，把地图还给了雪琪，“划出的区域我记住了，那就由我在前面带路吧。”
说罢，卡罗尔当先朝一条街上转去，莉莉和雪琪跟在后面，三人开始了巡逻。
走了一会，她们遇见了好几拨士兵。那些士兵似乎是认得莉莉的，所以连同卡罗尔也沾了光，用不着去受盘问。
卡罗尔随意走着，却不知不觉在一栋明黄色的三层小楼前停下了脚步。
“这里有异常吗？”莉莉问。
“不是。”卡罗尔摇头道，“我想起这是我一个高中同学的家，所以就多看了几眼。”
“是男的？”雪琪突然凑过来问道。
“是，是的。”卡罗尔有些吞吞吐吐的，这是她暗恋过的男生的家。
“那就进去搜搜吧，士兵好像还没搜到这里。”莉莉说着就走到了大门边，握上门把手转了转，转不动，锁上了，“卡罗尔，开门就拜托你了。”
“拜托我？我跟他只是同学关系，没有他家钥匙的。哦，你说的是……我知道了。”卡罗尔一拍脑门，气势非凡地几步走到大铁门前，一脚踢了出去。
大铁门立即洞开，铁门撞到水泥墙，发出一声巨响。
三人一同进入，穿过种了数十盆花卉的院子，来到了正对大门的客厅。客厅的门没锁，一转门把手就开了。
客厅里的电视还在播放着连续剧，声音吵得吓人。电视对面的沙发上堆着两具包裹在睡衣中的枯骨。
卡罗尔细瞧，见到一具尸骨牙齿发黄，另一具穿着女式睡衣，这两具枯骨都不是文轩。
莉莉和雪琪看过沙发上的枯骨后就与卡罗尔分开，各自去别的房间探索了。
“呀，这里有个小的。”雪琪叫道。
卡罗尔跑过去看，发现餐厅和客厅的走廊上有一具小孩的尸骨，看身形大约是七八岁的样子。小孩尸骨旁边的地面上有一辆玩具小车，小孩的两只手骨里还攥着一只黑色遥控器。
卡罗尔想，这大概是文轩的弟弟，记得听他提过几次。
那么，文轩在哪？
卡罗尔在房子里奔跑，打开一扇又一扇房间的门。
她蹬蹬蹬地跑上二楼，又跑上三楼，可不管是哪间房，都找不到文轩的尸骨。
就在她以为文轩不在家躲过一劫时，突然又想起，这种小楼是有天台的。
卡罗尔上了天台，见到这里摆着一张圆桌，桌上有些水果零食。圆桌旁边是一支天文望远镜，架在地上的支架上。而天文望远镜旁边，是一具裹在皮衣里的尸骨。
那就是文轩。
卡罗尔拖着脚走到尸骨前，跪了下来，抚摸着尸骨身上的皮衣。
她本来是个喜欢穿可爱裙子的女孩，但为了吸引文轩的注意力，与文轩有共同话题，才会改为整日穿着一身劲装。
尸骨的右手握着一只相机，相机的屏幕开裂出了数条细缝，还在录制着视频。
卡罗尔把相机从尸骨的掌骨中抠出来，让相机结束录制，翻出这个视频粗粗浏览了一下前面几分钟的内容。
这个视频录下了天命是如何发动能力杀死图瓦县民众的。
卡罗尔听到有脚步声接近，有人在走上通往天台的楼梯。
她利落地把相机的记忆卡退出，攥在左手里。然后，她的右手一用力，把相机捏成了废品，屏幕不亮了。她最后把相机用力往远处一扔，扔了四五百米，正好砸进了一幢楼房的窗户里。
来的人是莉莉。
莉莉看着卡罗尔跪在地上的背影，问道：“你在干什么？”
卡罗尔不答，抱着枯骨低声啜泣，眼泪直往下掉。
莉莉的脸上闪过鄙夷的神色，问道：“你有发现可疑的地方吗？”
“没有。”卡罗尔用哭腔答道。
莉莉说：“身为特战队的队员，你不应该让个人感情干扰任务的执行。”
卡罗尔正待辩解，雪琪的声音从楼下传了上来：“莉莉姐，有士兵发现了一名能力者，地点在法塔街38号附近。”
“知道了，全速前进。”莉莉气势十足地喊道。
楼下的雪琪双手一扬，飘带便裹住了她的双臂，竟带着她飞了起来，往目的地飞去。
“你要磨蹭到几时？”莉莉对卡罗尔问道。
“我……”
卡罗尔刚说出一个字，就被莉莉揽住了腰，一跃数十米高。
强风在耳边呼啸，身底的景象快速变化着。
莉莉这一跳就是两三百米远，落地时紧跟着又一跳，在柏油路上踩出了一个小坑。
莉莉和雪琪赶路的速度都不慢，很快就到了士兵汇报的地方。
在空中时，卡罗尔就望到了地面上的异样。
地面上有个十米见方三米高的黑暗结界，士兵们在黑暗结界的四周设下火力点，持续对黑暗结界的内部随机进行着火力输出。
“原来是他。”落地之后，卡罗尔咕囔了一声。
“你认识他吗？”莉莉问道。
“算是见过一面。”卡罗尔说，“他的能力很邪门，能克制需要用到光线的能力，擅长近身搏斗的能力者跟他打估计也很吃亏，因为在他的黑暗结界里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原来如此。”莉莉说，“也许他是遏制了体内生命之光的流失，所以在首席的能力下幸存了。”
“不过他大概还是受伤了。”卡罗尔说，“我上次遇到他时，他能让整座别墅都笼罩在黑暗结界之中，现在这个结界就要小多了。”
莉莉伸出右手食指揉着太阳穴，问道：“雪琪，你能用飘带探测出他的位置吗？”
“如果他不动的话倒是可以。”雪琪说。
“没关系，他动了也会暴露位置。”莉莉笑道，“你去探敌吧，尽量让飘带的速度快些，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明白了。”雪琪领命，便让飘带升起，飘在空中待命。
莉莉当下命士兵停止射击，雪琪控制着飘带飞进了黑暗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