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鸦……鹅大仙?”
“这这这……我们是眼花了?还是耳鸣了?”
无数人在风中凌乱,伸长脖子,瞪大双眼,还是无法相信这样的画面。
“呼——呼——”
花烛也出现了。
金光一闪,一个风铃的副统领猛然回头,却只看到自己的下半身抛弃了自己,脖颈处血溅五十米。
“好多痛苦……好快乐……”
默没心没肺,某种意义上和瓜瓜一样,纯粹而又天真。
它就近逮住几头命轮之胎,不管它们是忿怒还是恐惧,触手当做鞭子抽了上去。
“啪!啪!啪!”
因为感受不到痛苦,这几头命轮之胎吓得魂飞天外。
有一头侥幸逃走,剩下的垂死挣扎。
默非常开心,认为这是朋友之间相互的分享,你给我一分疼,我还你十分痛,有来有往,友谊天长地久。
“呜……”
很快,有命轮之胎彻底被玩坏,倒在血泊中,再也爬不起来。
歪着脑袋的默,来回翻动它们的尸体,许久不见动弹后,喜悦从它的脸上消失,转过身来,落寞之色再一次浮现。
“刚刚认识的朋友……又一次抛弃了我……”
“新朋友……新的朋友在哪?陪我久一点好吗?”
步履蹒跚,默向着密集的人群移动。
蓝蛙国阵营,吞口水的声音不绝于耳。
无论杜元甲、边浩然觉得有多么的荒谬,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们怀疑。
白鸦——就是寒君!
当日施以援手的,只有一个人!
“回头再询问吧,眼下这么好的机会,岂能错过!”
杜元甲非常果断,强行压下脑袋里的惊骇与愕然,骑乘水虎雕发起进攻。
边浩然仅仅慢了一拍,双尾魔狼狂冲爆冲,瞄准一头逃窜的猎物,恶狠狠扑咬。
“唰!”
成长到命轮虚引的天空飞鱼,迅如光,疾如电。
它锁定一头中了剧毒的命轮小成,如一把飞斩的匕刃,划破它的后腿,逼着它失去行动能力。
没等敌兽反扑,剧毒攻入心脏。
敌兽发出凄厉的哀鸣,主人也跟着闷哼一声,晕倒在地上,任凭宰割。
……
战况,一下就从蓝蛙国大劣势,变成了大优势。
蓝蛙国太子·汤谷,从始至终都是震惊之色。
二王子·汤绳,好不容易缓过来后,一改阴郁,神色无比激动。
“我们有救了!”
“不止是这场战斗,汤谷日理万机,和寒君一点也不熟悉!”
“但我们曾经和寒君有过合作,说不定能在他的帮助下重新夺回王位!”
“殿下,先不考虑这些,杀敌要紧。”
楼之辛站在汤绳的身边,目睹楼之易纵声狂啸,反过来追着丑玉龙扭打,眸光里的神采依旧如冰山一般寒冷。
“对对对,先干掉草蛙国!”
汤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跟在楼之辛的屁股后头:
“不过你就别出手了,保护我的优先级更高,要是有不长眼的撞过来,你再把他杀掉!”
楼之辛皱眉。
距离最近的虾头,摆脱金铃的鸭嘴水牛,闻言哈哈大笑:
“果然是草包!”
“蓝蛙国要是被你当上国主,要不了十年,整个国家都会垮掉!”
“楼之辛,我知道你与你哥哥有很大的矛盾,但不妨再考虑一下,太子殿下的供奉团里,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
话落,不等应答。
虾头拦住鸭嘴水牛,不让它回援金铃。
肥头大耳的汤绳,攥着拳头,怒意在脸上沸腾。
“该死的,本王早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汤谷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们一个个的都站在他的那边!”
……
迷宫中央发生的一切,全都在夜寒君感知笼罩的范畴中。
他面无表情,异常冷酷地穿梭在战场。
人多势众,没必要和丑玉龙单挑。
他的斩字确实厉害,哪怕失去毒蚁王,残留的锋利和朽化,也能让命轮圆满吃不了兜着走。
——分割战场就行了。
楼之易自然会主动拦住丑玉龙,御前侍卫VS大书法家,猛石猿VS金山羊,荆棘甲鱼VS朽木妖,失去主动觉醒的优势,两人的差距不至于大到能够马上分出胜负。
虾头和金铃缠斗。
朱血丹和丑玉龙的老婆,一个叫做美玉凤的大供奉火拼。
一切符合预期,夜寒君再一次回归自由身,如此混乱的战场,根本没有人能够联手围堵他。
“嘶!”
毒蚁王同样无人可挡。
它神出鬼没,每一次从地下钻出,七成概率咬中猎物。
一旦咬中,命轮大成还可以支撑一会,命轮小成、命轮虚引,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濒临死亡。
“簌簌簌!!”
藤蔓疯长,有一形如蛆虫的藤蔓怪物,朝着他的脑袋咬过来。
夜寒君动用魅影身法,横向躲避。
突然进攻的不是别人,也是一位老朋友。
那是一个白袍老者,面庞上不见精神矍铄,而是遍布杀意。
它骑在斗藤的背上,与周围的环境有一种水乳相融的契合感。
仿佛他不是一个人,而是花草树木的一部分,不分彼此,融于一体。
C级——自然学者!
此人名为“森白石”,乃是草蛙国森园的院长。
五院联赛,夜寒君只能站在台下,仰望他的光芒。
而此刻,情况全然翻转,森白石的眼里全是杀意,同时蕴含着强烈的恼火以及悔恨:
“当日,老夫就该不惜一切代价,把你们都留在赤蛙国!”
“狩猎蓝蛙国的国主,固然重要,可你已经展现出锋芒,我们只委托影盟截杀,终究是棋差一招!”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二字。”
夜寒君轻轻说道,平淡的声音落下,森白石更是怒发冲冠。
“不就是鱼死网破吗?真当老夫怕你不成!”
轰!斗藤蜿蜿蜒蜒,如出动之蟒蛇,妄图一口吞下夜寒君。
夜寒君瞥了一眼,心中一动,骤然止住冲势,顺其自然进入斗藤的肚子。
没等恐怖的消化液将他包裹,死去之爱即刻发动。
夜寒君重新回到迷宫,而跑到斗藤肚子里的毒蚁王,根本不怕消化液,肆意的分泌毒素,由内而外破坏斗藤的生命器官。
“嗷!!”
斗藤剧痛,开始翻滚。
森白石失去稳定,从半空翻着跟头落地。
他的另一头契约眷灵雨之蝶飞来,也是命轮圆满。
透亮的蓝色翅膀轻轻煽动,天空上很快出现电闪雷鸣的奇景,有拳头大小的雨点,如滚石一般砸落下来。
“轰隆!!”
究极·巨噬龙卷凝聚成型,可怖的吸附力拉扯着雨水,再一次倒卷回风中。
水与风,两大压缩元素的碰撞,迷宫之中的空气忽然变得无比湿润。
等到雨之蝶凭借更高一层的位阶,强制碾碎龙卷风后,森白石向下俯瞰,哪里还找得到夜寒君的身影。
“必须杀了他!”
“任由他胡搅蛮缠,我们草蛙国所有人都要在这里陪葬!”
主动权能自然之声激活,聆听天地的声音,森白石重新锁定寒君的位置。
雨之蝶疾驰俯冲,没等水元素凝聚起来的水之蝶翼,斩中目标,一扇黑色的翅膀哐的一声打了过来。
“好嚣张的老头,本大仙来会会你!”
解围者鹅大仙,无情一刀斩。
雨之蝶的水之蝶翼炸碎,被迫止住冲势,重新蓄力。
它有施法僵直,以及延迟。
鹅大仙却没有,胸膛一挺,脖子一伸,大大咧咧冲了上去。
“唰唰唰!!”
铁羽如刀,化为刀阵。
无论鹅大仙飞往哪个位置,刀光闪烁,森寒刺骨。
雨之蝶百分之99都由水元素构造,或许不是特别害怕穿透性的伤害。
但它明显狼狈起来,不是被迫防守,就是被迫闪躲,根本没有机会反攻夜寒君。
“呱!”
鬼鬼祟祟溜过来的瓜瓜,躲在花烛的头发里。
它掏出一本红色的魔法书来,涂涂改改,最后按上掌印。
技能——学霸的压制!
瓜瓜不仅仅能够学习其他眷灵的技能,也可以封印!
“呀!!”
雨之蝶怪叫一声,本来随心所欲就能施展的水之蝶翼,忽然受阻,正以无比缓慢的速度凝聚。
瓜瓜吐了吐舌头,它的位阶不够,没有和目标持平,所以做不到完美封印。
但强者之间的战斗,动辄一个契机,鹅大仙哪怕会错过,一招螺旋绞杀,直接将没有成型的翅膀彻底轰散。
失去平衡的雨之蝶,第一时间选择逃跑。
鹅大仙哈哈大笑,飞出的铁羽比雨之蝶更快,眨眼间给它来了个全身穿透。
“当当当!”
背上的森白石,掏出护身符阻挡。
一枚不够,足足用了三枚。
他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地面的斗藤作为木属性的妖兽,还是被毒蚁王折腾得死去活来。
他这边百般尝试,还是没有丝毫的成果,别说伤到寒君,连他的头发丝都碰不到,如何能斩于刀下。
“撤!离开迷宫!”
丑玉龙吼叫,草蛙国幸存下来的大供奉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他们围拢国主·汤狄,以及太子·汤成,狼狈地向外突破。
森白石吐了一口血痰,死死瞪着鹅大仙,便也想跟着队伍一并离去。
“走?往哪走?”
鹅大仙不再藏着,翅翼一振,背后出现五十几道蠕动的影子。
俄顷间,一半的影子被赤红色覆盖,一半的影子被土黄色覆盖。
——岩浆鸟!
——沙雕!
来时的路上,时间有限。
没有充沛的时间,自然不可能将兵力屯满。
但三十头命轮小成的岩浆鸟,二十五头命轮虚引的沙雕,这已经是非常夸张的数字,足以惊呆众人的眼球。
“啊!啊啊!”
“啾!啾啾!!”
岩浆鸟、沙雕,撑开翅膀飞舞在鹅大仙的身后,俨然像是忠心耿耿的护卫鸟。
随着鹅大仙翅膀一挥,它们冲了出去,不仅仅对着森白石围追堵截,还在草蛙国的队伍里,来回俯冲。
黄沙之雨,簌簌而落。
火焰之雨,不逞多让。
以数量堆砌威力,以自爆换取更强势的爆发。
这便是极限技能——飞鸟部队!!
“好样的,孩儿们,给本大仙杀!”
鹅大仙化身一军之主帅,专门负责补刀。
追过来的楼之易、虾头等人,略微懵逼后,压着震撼的目光,协助斩杀。
“等等!有话好好说!”
“都是汤皇的后人,在他的陵墓里自相残杀,是否有些不妥?”
被逼急了,汤成放声尖叫,声音比太监还要尖锐。
“晚了!去死吧!”
汤谷骑在飞行蛙的背上,亲自提着一柄刀,狠狠将刀尖插进对方的脑袋。
一旁,还有一头射箭蛙,举着手里的弓箭,将汤成重伤的契约眷灵点射而死。
“噗!!”
森白石的脑袋飞了出去,将其斩首的鹅大仙,像是拍死一只蚊子那样,一点也不在意。
雨之蝶撑着反噬之伤,已经不考虑报仇雪恨,只想逃走。
迎接它的是花烛的风之哀鸣,这是她最强大的风元素单体法术,每一次施展消耗巨大,对应的威力也足够惊人。
雨之蝶的身体化为粉末,连呜咽也发不出来,一下便葬送在凄厉的寒风中。
……
……
半小时后,众人集火,丑玉龙饮恨而死。
美玉凤、金铃、银铃等人,更是没有还手之力。
唯一幸存下来的是汤狄,这位草蛙国的国主,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目睹大供奉一个个死去,目睹风铃的首领、副首领,一个个败亡。
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大儿子也死去,他状如疯牛,竟将匕刃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欲图自杀。
“啪!”
夜寒君一脚踢出,踢飞兵刃。
又是一掌落下,拍晕汤狄,不给他咒骂和废话的机会。
“好!好呐!!”
“我蓝蛙国的国主,就是死在草蛙国的手里,今日报仇了,老国主泉下有知,定然欣慰!”
杜元甲如同一根木头杵在原地,声音发颤。
汤谷也是一脸激动的,踹着汤成的尸体,发泄着积压已久的愤怒以及恐惧。
“寒师,辛苦了!”
“此番你有大功,我想楼之易前辈的首席大供奉之名,恐怕要让给你才对!”
汤绳搓着手掌,急匆匆跑过来,一脸殷勤的笑。
汤谷眼角抽搐两下,骤然起身,正欲喝骂这个无耻的弟弟。
漆黑而又锋利的指甲,竟然划破了汤绳的脖子,带出一蓬炙热的鲜血。
杜元甲、边浩然、钦泉、纪严、晴艺……瞳孔地震。
“寒师,你……”
脸上依然残留着讨好之色,转而腾起的不可置信,尚未盈满面颊。
满脑子都是茫然,满眼都是不甘,汤绳轰然倒地,再无一丝鲜活的气息。
“你敢杀他?!”
楼之辛瞬闪,蹲下身子,尝试急救措施。
几秒后,他手指僵住,再度起身,满脸只剩下冰寒。
一击致死,连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如何救治?
此人胆大包天,仗着有实力傍身,已经肆无忌惮到这个地步?
杀意——从楼之辛的体内爆发。
楼之易冷笑一声,猛石猿冲了上来,拦在他的面前。
“我的好弟弟,你还看不明白吗?”
“如此废物的二王子,寒师早就发自内心感到厌恶。”
“王位只能是太子殿下的,汤绳既无能力拿捏,也无优良品德,除了死亡,找不到其他的归宿。”
楼之辛沉默,过了三秒后,用一种恶鬼般的声音,一字一顿道:
“此人的强,已经超乎想象。”
“太子殿下,倘若你身边跟着这样的谋士,坦然入梦……难道不是奢望?”
这一次,轮到汤谷沉默。
似是意识到表情不对,他马上展露笑颜,豁达大度道:
“寒师怎么也不像是喜欢争权夺势的人,更像是闲云野鹤,巨蛙池沼这样的弹丸之地,注定不是他大展拳脚的舞台。”
“楼之辛,你激将我无用,寒君救了我们所有人,他的功劳无人能匹。”
“等离开遗迹,寒师有什么心愿都可以提出,在下愿举全国之力,不遗余力完成!”
汤谷信誓旦旦,表情之诚恳,态度之恭敬,好比是拜见声名赫赫的老前辈,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
“是吗?”
紫光一闪,夜寒君出现在汤谷身边,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米。
汤谷的双腿明显僵住了,脸上也颤了一下,竭力掩饰恐惧之色。
“倘若我说,蓝蛙国国主之位,同样轮不到你呢?”
“什、什么意思?”
汤谷露出勉强的笑容:
“就目前来说,蓝蛙国只有我是正统,弟妹们要么年幼,要么无心权政,哪里能担此重任。”
“还是说……我那老父亲,还有散落在外的私生子?那可要让我见上一面,再续手足之情……”
汤谷的声音越来越低。
寒君与他的距离太近了,那种深不见底的黑暗气场,完全压在他的身上。
以至于他双腿发软,无数次萌生想要跪下来的想法,只能咬着牙关,死死坚持。
“阁下话说一半,恐怕不妥。”
楼之易上前,不敢散发负面气息,只想帮汤谷解围。
“今日以后,蓝蛙国不需要国主。”
“包括草蛙国、赤蛙国,三国将重新合并,再建王朝之名。”
夜寒君纹丝不动,以最平静的口吻,诉说着所有人灵魂发颤的消息:
“而我,便是王朝之主。”
“汤谷,你要与我竞争王位吗?”
毫无情感的视线波动,落在汤谷的双眼中。
汤谷根本不敢直视那双紫勾玉之瞳,移开视线,踉跄着往后退去:
“你、你要统一三蛙国?”
“你已经这么强了,还这么年轻,没有必要呆在巨蛙池沼吧,外面有更广阔的世界,为何要在这样的地方闲置天赋?”
“两年。”
夜寒君竖起两根手指,波澜不惊:
“我还需要在这个地方,呆满两年。”
“两年以后,我会挑选一位贤王,再度接手朝政。”
“若你能老老实实等到那个时候,你和赤蛙国的国主,都会有公平竞争的机会。”
“啊?”汤谷愣住,“两年?这么短的时间?”
汤谷和汤政的反应,一模一样。
夜寒君自然不会去解释缘由,淡淡说道:
“话已至此,轮到你做出选择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