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温度调高后好像好了很多。
陈山晚没觉得那么冷了,郁睢也说好多了。
冰箱里的菜已经吃完,陈山晚问喻心,喻心说要下午送到,中午就是个问题。
所以陈山晚在询问喻心过后,决定先去小区里的超市买中午的菜——拿小票,喻心会报销。
陈山晚准备出门时,就听见郁睢摇铃。
他上楼:“郁先生?”
“…你要出门?”
陈山晚一愣。
他心里有一瞬升起了困惑,但还不等其停留发酵,就又被无形的力量影响。
“嗯。”陈山晚没有多想:“没菜了,我跟喻女士说了句,中午我先去买点菜。您有什么想吃的吗?”
屋内一时间没有声音。
陈山晚等了会儿,稍偏头,有些疑惑:“郁先生?”
“嗯。”
郁睢轻轻应声,拿捏得刚好的语气不会显出刻意,却正好能够戳中陈山晚的心:“只是我也想出去走走,可惜不可以。”
陈山晚停住。
他微抿唇,还没说什么,又听郁睢问:“可以麻烦你把这个带在身上,带出门吗?”
郁睢轻笑:“等你回来再把它还给我,这样就好像我陪你一起出去逛超市了。”
陈山晚低头,就见门缝里已经推出了一片漆黑的叶子,看着像是玫瑰花的花叶。zusu.org 茄子小说网
这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他弯下腰将其捡起,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好,那我先走了。”
郁睢漫不经心地撕下一张黄符,手终于没有被四分五裂,只是烧灼和黑烟一同出现,屋内也蔓延了皮肉焦味:“嗯。”
郁睢的声音还是那样轻轻柔柔的:“一路顺风。”
“他”好似不觉得痛一般,甚至极其大胆又充满挑衅地垂首吻了吻那张黄符纸上的符文。
只有“他”知道,上头黑色的字根本不是黑色,而是血干涸到一定时间发黑。
而这上面的血…是陈山晚的。
郁睢嗅着上头被香火味遮盖得差不多了的气息,仍旧无比贪念。
属于陈山晚的,哪怕一丝一毫,“他”也要得到。
所以郁睢微微张开那张艶红的唇,肤色白到几近透明的指尖将黄符推进自己的嘴里。
洁白的牙齿和猩红的舌尖在触碰到黄符的瞬间就化作了漆黑的液体往下滴,也污染了“他”的手指。
郁睢的手指很长,好像比寻常人的指节都要长一些,但不会显得纤细脆弱,哪怕白得像死人,也筋骨分明,看得出是很有劲的一双手。
“他”的本能在抗拒这张符纸,可“他”的手却坚定且不容置疑地把黄符往自己口腔里推。
漆黑浓稠的液体都将“他”的眼白染得乌黑,然后顺着“他”的眼眶流出。
郁睢强迫自己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的身体,“他”的脸就又开始四分五裂。
但今时已非往日,裂痕出现时,也有荆棘从“他”的身体里翻出来,以比裂痕分布更快的速度修复了“他”的身体。
郁睢勾起唇,慢悠悠地再撕下了一道符纸。
“他”眼里的漆黑缓缓褪去,那双浓墨似的眸子深且危险,里头的神色晦涩难明。
“…你们能拿他压制我确实很聪明。”
郁睢眷恋地摩挲了一下符纸上的字,虽然是笑着的,但冰冷,甚至隐隐透着戾气:“但他也同样能滋养我啊。”
陈山晚的所有情绪,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的,只要是给“他”的,都能够成为“他”的养分。
甚至陈山晚只要待在这儿,待在这栋充满了罪孽的别墅里,对于“他”来说都足够了。
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陈山晚出了别墅后,看了看天空高悬的太阳。
都不需要看到,掀起眼皮的瞬间,就能被刺激得眼睛发疼,眼泪水也蠢蠢欲动。
陈山晚眯了眯眼,缓了下,继续往外走。
今天的太阳也好大,天气预报说体感温度有四十六,可陈山晚出来后没觉得晒也没觉得热。
是因为在屋内冷太久了,寒气到了骨子里吗?
陈山晚不是很懂。
反正不热也是件好事。
小区里的生活超市离滨湖别墅18号有点远,陈山晚在室内通道走着。
小区里的室内通道设计的不是完全室内,大部分还是那种顶上是雨棚,周遭是座椅和绿化带的设计,就是防晒和防雨而已。
陈山晚到超市里,简单挑了些菜。
荤素搭配就好。
不过在走之前,忽然有一个女生走过来,期期艾艾地看着他:“那个…小哥哥。”
她小声:“你身上的香水是什么牌子的呀?好好闻。”
陈山晚一怔。
他有一瞬都怀疑是恶作剧了:“我没用香水。”
女生也愣住了。
她啊了声,正好陈山晚排到自助付款,冲她点点头,就进入了自助柜前。
女生攥着手机,有点茫然。
男生也有体香吗?
她明明闻到陈山晚身上有很好闻的类似雨后草地混杂泥土的芳香,清新又澄净。
凑近了细嗅,又还能闻到一点像是花朵糜烂腐败的朽香感,让人闻了就不自觉脑补出一副看似纯净实则潜藏危机的画面。
让中二患者超级心动。
小区里的通道比较多,超市进出的口子又不一样,陈山晚从超市出来后没找到自己来的路,只能凭借大概方向走。
所以陈山晚在买完菜回去的路上遇上了热闹场面。
有一家别墅好像是请了跳大神的,围了好多人。
这栋别墅距离18号不远,陈山晚之前听到的类似鞭炮的爆炸声就是这些人弄出来的动静。
陈山晚无意围观,但他耳力好,还离得很远,就听见了一男一女在争吵。
“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不要让她去那边玩!不要去找那衰仔玩!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里死了多少人!”
“……现在都什么社会了啊?你怎么还迷信这些!”
“呵,我迷信?那你带蔚蔚去看医生,看好了吗?!医院什么都检查不出来!施先生一眼就知道她撞了邪!中了招!”
“人家要骗你钱,看你着急,蔚蔚病了这么久还没好的事又有不少人知道,随便打听一下,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骗了你!这里的医院不行,我们就带蔚蔚去更好的医院!”
女人说着,眼泪都流了出来:“有你这么当爸的吗?女儿生病不去医院,请一群骗子让女儿喝那不干净的符水……”
她哽咽着哭:“死了人又怎么样?这个世界每天都在死人,死一两个很稀奇吗?!”
男人似乎是忍无可忍了:“蔚蔚回来的当天家里的狗就死掉了,你觉得这也是正常的?再说我也不是说不带蔚蔚去看医生,请施先生来也只是多试一条路而已,你这么排斥干什么?!”
他们就在陈山晚回18号的路上争论不休,弄得陈山晚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再往前走两步了。
他在原地踟蹰了会儿,又见一个穿着深灰色的polo衫的中年男人背着手走了过来。
中年男人看上去还挺正派,不像什么骗子,眉宇间还有些正气。
男人扯了女人一把,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在外人面前丢脸,然后冲中年男人紧张地笑了笑:“施先生。”
他眸光里有期待,很明显是想从施先生嘴里听见好消息的。
但施先生的目光却骤然一转,落在了陈山晚身上。
他瞪大了眼睛,一连后退了好几步,直接退到了太阳底下。
可他脊背上冒出的冷汗却在艳阳下被烘得更加冰寒。
施先生:“你、你……”
他指着陈山晚,满目惊惧。
陈山晚皱起眉,困惑地看着他。
女人和男人也摸不着头脑,男人小心翼翼地问:“施先生?”
没有人知道在施先生眼里,陈山晚现在“长”得是何模样。
一根黑色的荆棘从他的心口处长出来,杂七杂八地缠绕住他左边上半身,他那张姣好的面容有一半被黑色荆棘封锁,不让人查看。
甚至那些荆棘上已经隐隐长出了漆黑的花苞,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含苞盛放。
施先生咬牙。
反正他今晚就要离开这里了……
他猛地上前一步,将一张折成了三角的符纸塞到了还愣着的陈山晚手里。
陈山晚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低低地说了句:“后生仔,快离开这,别和任何‘人’构建联系。”
……
陈山晚站定在18号别墅门口时,并没有
他静静地站立了会儿,隔着一个假山水榭的庭院去看围着别墅的黑玫瑰花丛,脑袋里好像有什么在拉扯,让他很难受。
摇铃声似乎又响起,又好像是他的错觉。
毕竟这么远,他耳力再好也不该听见。
陈山晚无知无觉地迈出一步。
铁栅栏门打开,发出老旧的吱呀声,又在陈山晚往里走时无风自动。
大门合上,冰冷的落锁声好像带了些脾气。
陈山晚却毫无察觉。
他进入了别墅里面,瘦弱的身形彻底被昏暗吞没。
菜放进冰箱,他还记得要把叶子还给郁睢。
“…郁先生。”
陈山晚的声音都有些恍惚感:“我回来了。”
他弯腰,把叶子推了进去。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他的手确实不小心刮了一下,他的指尖倏地一痛,等他抬起手借着手机灯光去看时,又没看见什么伤口。
屋里郁睢的语调还是那样轻轻柔柔的,却又好像比之前要更慢一点:“欢迎回来。”
郁睢站在黑暗中,注视着只剩下最后一张符纸的门,嘴角勾起的弧度夸张又诡异,眼里的兴奋和狂热达到了极致。
“他”抬手覆上刻满了符文的桃花木门,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手在触碰到门时就再次破碎化作液体,如飞蛾扑火般靠向门。
花瓣和荆棘碎片洒落了一地,又重塑。
郁睢的语调仔细听,全是非人的怪诞:“我等了好久了。”
【作者有话说】
来惹!
郁睢吃符的时候我脑补的画面是辣种好涩涩的
但如果是晚看着祂吃,就会用那种“你没事吧你好像病得不轻”的目光看着郁睢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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