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爷子看着怒气冲天的老伴儿,看着她不减当年的彪悍劲儿,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他可是好久没见过老伴儿发威了,还真是想念啊!
屋里的其他人可不敢笑,全都恭敬地听着高氏发威,肃容站在屋地上,谁也不敢吭声。
“奶奶您别急,您再气个好歹的,这不成了亲者痛仇者快了嘛!”张松源见奶奶真生气了,急忙上前安抚道,“您放心,既然有人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找死,咱就成全他!”
傅松临走时曾经拜托张家看护一下傅家。
虽然他临走时傅有海夫妻也还活着,可毕竟当初傅家孤零零的居住在屯外,距离屯里有些距离,又靠近大山,还是有些安全上的隐患。
张家自然答应下来,也在屯子里放出风声,傅家以后由张家罩着了,招惹傅家就是跟张家过不去,张家出手重了,可别怪张家不顾邻里情义。
张家先君子后小人的做法,也确实震慑了一些人,就连小偷都绕着傅家走,当然也有傅家太贫穷没有可偷的缘故在里面,总之这几年傅家也还算过得平静,张家人也算是对得起傅松的嘱托。
只是,今天的事情一出,张松源也和爷爷想的一样,担心姜士贵含恨报复。
毕竟对姜士贵其人的秉性,以及他和傅家的小纠葛,张松源还是很了解的。zusu.org 茄子小说网
虽然今天他没有在场,但也能猜出个大概。
薛一梅今天纯属于被姜士贵迁怒了!
傅松在家时,姜士贵都是绕着他走,根本不敢和他朝面,傅家附近更不敢涉足。
都是因为傅松当年把他打怕了!
傅松心狠手黑,身手利落,丝毫不顾及会不会将他打死,姜士贵想起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头就不寒而栗。
因此傅松服徭役之后,最高兴的就是姜士贵了,觉得这座瘟神终于走了,就连空气呼吸着都是甜的,也因此在今天才敢上前调戏薛一梅。
本以为一个小媳妇会让他一雪前耻,却不料小媳妇比谁胆子都大,不但没有忍气吞声,竟然敢大叫大嚷,嚷的四邻皆知,让姜士贵狠狠地丢了一回丑!
姜士贵可是个屎坨子,也是个毒蒺藜,手黑心狠,啥事都敢干,靠山屯的人谁也不敢惹他。
就连李勇生也对他避讳一二,怕祸及家里的子孙,自然也纵容的他不知天高地厚了。
不过,这些年姜士贵也确实出息了,身边纠结了一些小混混,很有老大的派头。
照姜士贵睚眦必报的性情,今晚或者以后说不定会纠结一些人找傅家的麻烦,他还真不能等闲视之。
而姜士贵的家里,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也是波涛暗涌。
姜士贵的老婆杜氏若无其事的在炕上哄着三岁的孙子小宝玩,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一点儿也没有受白天姜士贵的影响。
哑巴媳妇梨花规规矩矩的站在炕下,看着祖孙俩玩耍,只是,她的眼里时不时的闪过一丝惶恐,像是在担心一会儿会有祸事一般。
大儿子姜大山默默地坐在屋地上的凳子上,低着头编着手里编了一半的柳条筐,手法熟练,神情认真,只是眉宇间偶尔闪过的一丝阴郁,显示着他此刻心情并不平静。
姜腊梅坐在炕上低头绣着帕子,灯火摇曳,映照着她清秀、苍白、羞愤的小脸。
忽然,她猛地放下了手里的针线,咬牙骂道:“娘,他咋不死了呀!世上咋有他这样的人?那是人吗?”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呜呜呜,我宁愿没有爹,娘,咱们离开这里吧,随便去哪里,在这里我都不敢出门,呜呜”
自个玩耍的小宝,被姑姑的哭声吓到了,小身子不由得依偎进了奶奶的怀里,怯怯的看着哭泣的姑姑。
杜氏疼爱的摸了摸孙子小宝的头,将孙子搂到怀里,抬头看着闺女腊梅委屈至极的秀丽容颜,暗暗叹了口气,满是褶皱的老脸上带着一丝历尽沧桑的淡然和冷漠:“去哪里?咱们能去哪里?那就是个狗皮膏药,不论去哪里,那个祸害都会跟着的。”
别看姜士贵从来不管家里,也很少在家里逗留,但如果她带着孩子们偷偷走了,肯定瞒不过他,后果就是她和娘家遭殃,这也是为啥这么多年她不敢反抗他的原因。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年她只是提出了和离,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就带着一帮打手将娘家砸了个稀巴烂,还把小侄子的腿生生打折了!
这些年她忍气吞声不为别的,只为了几个孩子和娘家人。
如果是姜士贵一个人,她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可是,姜士贵背后却有一股势力,那股势力还需要姜士贵这把刀为他们冲锋陷阵,不是她这个山沟里的妇人能够惹得起的。
姜士贵或许会不动孩子们,可是背后的人可不会心慈手软,她不敢拿孩子们和娘家人冒险,背后的人还需要姜士贵有个家作掩护,这也是为啥她不能离开靠山屯的原因。
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哼哼,他这些年横行霸道惯了,竟然招惹了傅家!
以为傅家就剩下了几个孩子,可以任他为所欲为?他不知道张家和傅家几乎是一家吗?惹了傅家张家岂有不管之理?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说不定心里不忿就会使那些下三滥的招数一想到这个,她的心里就有一股冲动,盼着他早些下手,她就等着看他的下场!
想到这儿,她看了儿子和闺女一眼,放缓了语气:“我知道委屈你们了,都是我这个做娘的对不起你们,腊梅过几天去你姥姥家住几天吧,也过了年了,不想回来就在你姥姥家住吧,你姥姥、舅舅也稀罕你,等过了年,咱家的日子兴许会好过一些。”
但愿张家下手黑一些,让姜士贵不死也脱层皮,背后之人见他不顶大用,兴许就不会再用他,家里的日子也能安生一些。
腊梅一听去姥姥家,小脸立即红了,不再吭声了,羞怯的低头摆弄着手里绣了一半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