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沈知秋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气定神闲地看着顾青砚开了口。
“顾青砚,这么多年了,你知道我如果接触到百合花就会过敏吗?”
顾青砚身体一怔,一脸惊愕,他有些僵硬地低下头,眼神局促不安地盯着自己还抱着的百合花。随后又赶紧四处看看有没有垃圾桶想要扔掉。
容墨皱了下眉,站起身来,冷着脸从顾青砚手里一把抓过那束百合花,转身就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顾青砚面有愧色,他自知理亏,手指紧紧地攥着,内心的愧疚已经快要将他淹没。
“你看,你不知道。所以你才会带着白百合来看我。”沈知秋见状,并没有生气,只是语气平缓地在诉说着。
“你知道吗?之前萧婉清住在我们家别墅的时候,就总是喜欢买白百合,所以我知道这是她很喜欢的花。家里的保姆知道我会过敏,所以每次都将花拿到萧婉清的房间摆放着。
你看,连保姆都知道的事情,你却从来都不知道,因为你并不关心我。”
沈知秋低下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所以,我要怎么相信你以后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呢?
顾青砚,你也是个聪明人,应该是知道什么叫‘破镜难圆、覆水难收。’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就消耗殆尽了,我对你已经没有了一丝期待。”
顾青砚已经快要被自责的情绪给逼疯了,他低着头,好像背负了千万斤包袱一样站立不安。
容墨丢完花就怒气冲冲地回来了,看到顾青砚把头埋得很低,他认定了顾青砚是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来博同情,心里的怒火又控制不住地往上冲。他皱着眉,对着顾青砚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这里不欢迎你,你赶紧走吧。”
顾青砚没动,但是喉结有些不安地滚动着,显示着他的不安和担心。
容墨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绷着脸大步朝着顾青砚走去。
顾青砚心里很清楚,如果现在再不说话,下一秒肯定就要被容墨上手给拽出去了。
他抬起头,满是愧疚地看着沈知秋说道:“对不起知秋,是我欠考虑,是我没有足够的关心你和了解你的喜爱,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你别让哥赶我走,可以吗?”
沈知秋看了一眼容墨,只见他的脸更黑了,他嫌弃地看了一眼顾青砚,满脸写着拒绝,谁要当你“哥”了,真是晦气!本来容墨是想要伸手把他拽出去的,但此刻也只是嫌弃地站在了旁边,气得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沈知秋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但还是坚定地说道:“顾青砚,我哥可以不赶你走,但我希望你自己离开。
你也别跟我保证什么,没有意义。我这人不喜欢听承诺,无数的承诺都被证明是假的了。
我之所以还能跟你心平气和地在这里讲话,不过是因为我早就在心里把你放下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你明白吗?
我也不想大家撕破脸,不太好看。
我也不想让爸妈和爷爷难做,毕竟他们是真心对我好,真真把我当作是自家孩子来疼爱的。
我不为难你,也不恨你,但也请你不要来为难我,可以吗?我是个孕妇,我需要好的心情,这样孩子在我肚子里才能健康地长大。每见你一次,我就会心情不好一次。”
顾青砚的嘴角微微抽搐着,内心承受铺天盖地的煎熬。
半晌,他苦笑了着一字一句地吐出了一句:“好,我答应你。我们离婚。”
此话一出,沈知秋眉心一跳,满意地松了口气。
一旁的陆嘉却眉头紧锁,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毕竟以他对顾青砚的了解,他不是这么快放弃的人,所以他还是持怀疑态度。
容墨也是一脸狐疑,所以他想要加快进度,避免夜长梦多。
容墨抬手看了下时间,语气十分不耐烦地对着顾青砚催促道:
“那我现在就送你们去民政局,现在时间还早,他们还上班。”
沈知秋一听,眼睛一亮,给了容墨一个赞许的目光,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就准备下床穿上外套出门。
“等等。”顾青砚手指蜷缩起来,“没错,我答应可以和知秋离婚,但是不是现在,我没带结婚证那些。”
“没事。在帝都你跟着我去办事,你去个人就行。”容墨无所谓地说道,催促着顾青砚赶紧跟他先出去等着。
“现在离婚有离婚冷静期一个月,我们一个月后再离婚。”顾青砚抿了下唇,眼神恳切地看着沈知秋,“就当再给我一个月机会,好不好?我不会打扰到你的。如果到了一个月的期限,你还是坚定地要跟我离婚,我一定跟你去办手续,不会再缠着你。”
沈知秋希望落空,正在穿鞋的动作一滞,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背对着身体懒得再看顾青砚一眼。
“那我先走,免得你看到我心烦。”
顾青砚识趣地告辞,他知道如果再留在这里,沈知秋一定会同意容墨将他赶出去的,与其那样,还不如自己走。
虽然顾青砚已经走了一会儿了,但沈知秋还是会觉得心烦。
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哥,要不你给我换个楼层的病房吧,但别让人知道。我总觉得顾青砚一定还会再来的,我不想见到他。”
容墨点点头,他刚才也这样想,按照顾青砚的性子,明天肯定还会再来的,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晚上,沈知秋已经换到了顶楼的病房,这一层病房都很大,隐私性也更好。医生说她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所以沈知秋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深夜,医院走廊。
一个夜班护士戴着口罩,脚步轻缓地走着。
经过沈知秋之前的病房门口时,她停了下来。
她警惕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看见后,她侧着身子悄悄拉开了房门,脚步极轻地走了进去。
柔和的月光洒进房间,她仔细地观察着病床上的人的背影,慢慢地挪动脚步。
听着床上的人发出沉重的呼吸声,她勾了下嘴角,眼底充满恨意地从兜里掏出来了一个针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