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洛初觉得外面好像比平时要亮一些,以为自己是睡过头了,便抓过手机看了一眼,不早不晚,七点半。
疑惑地起身下床,一拉开窗帘,入眼就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下雪了。
这边的气候不算太冷,冬天来的晚走的早,已经是十二月了,才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雪不大不小,已经把大地、房顶和枝丫都覆盖上了白色。院子里的雪还没扫,可以看到踏雪而来的脚印已经自发地踩出了一条小路。
手机响了一下,是韩介在群里发了消息,说雪天交通不便,让大家今天没事的话就不要往外跑了。
洛初却无视了这条消息——下雪的时候,当然要吃烤红薯啊。
这不是什么必须的事,但在洛初的记忆里,却是能让他感到幸福的事。
小时候父母感情不和离婚后,谁也不管他,偶尔给他塞点零用钱,他都要省着些花,否则还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一次赶上下雪,他的冬衣实在不保暖,把他冻的只能缩着身子往家走。在路过一处烤红薯的小摊时,香味可把他馋坏了。
他犹豫了再三,原本不想破费的,结果看到同学的爸爸妈妈一起来接他,还给他买了烤红薯,说吃着就暖和了。他抑制不住地羡慕他们的其乐融融,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有这样的亲情了,又不想只能发冷地可怜自己,最后咬了咬牙,买了个最小的烤红薯。
那是他吃过最甜的烤红薯了,吃完身上暖和了,心里就跟着不冷了。
自那之后,每次下雪,他都会想起那个烤红薯,只要条件允许,他也都会给自己买一个。
于是吃过早饭,洛初跟余树说想要出去一趟。
余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关心地说:“就非得今天去?”
洛初点点头,脸上虽然淡淡的,但余树看得出他很想去。
“那我给你叫辆车吧。”余树不放心,“雪天路滑,摔着就麻烦了。”
“不用,我不走远。而且我穿了防滑的鞋子,不用担心。”听着余树的关心,洛初在心里笑了笑——想来父母对他的关心,还不如认识了没几天的教练多。
余树犹豫片刻后,妥协道:“那你慢点走,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出了俱乐部大门,一口沁凉的空气吸入肺里,让洛初感觉神清气爽。现在的他已经能自己买厚厚的冬衣了,穿着厚实的羽绒服也一点都不冷,也是因为对比出来的差距,他越发珍惜现在的生活,即便他什么都没有,也还有自己。他足够关心自己,比向别人施舍来的更能让他切实地感觉到。
沿着被踩出来的小路,洛初往地铁站走去。
说是不走远,其实洛初光坐地铁就坐了半小时。出了地铁站,外面再次下起雪来,天阴蒙蒙的,看起来还能下好一阵。
沿着人行步道往前走,大概一百米就是他曾经就读的小学了。再往前走五分钟,就能看到一家位于居民楼一楼角落里的烤红薯小店。当初烤红薯的大爷还是在外面推车摆摊的,这两年大概是生意不错赚了些钱,就租了这么个小店,这回就不怕城管来抓了。
还没进店,就已经能闻到烤红薯的香味了。
洛初通过小窗口问:“大爷,有烤好的红薯了吗?”
“第一炉马上出来了,稍等五分钟哈。”大爷操着带着方言的普通话,脸上的褶子笑起来挤成一团,“哎呦,是你呀?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呢。”
大爷认出了洛初,洛初几乎每年冬天都会来几次,而且连着好几年了,他自是有印象的。
洛初总不能说“因为没下雪,所以想不起来烤红薯”,便找了个借口说:“住的远了些,过来不是太方便。”
“原来如此。也好也好,这边都是老城区,去哪儿都不算方便,能搬去更好的地方,自然是好啊。”大爷热情地跟他说话,“哦,对了。我记得去年你是带着朋友一起来的吧?高高的,还带个耳钉,也是怪好看的小伙子。”
洛初不自觉地垂下眼睛,轻轻地应了一声。
去年他是带宫琢阳一起来的,去年雪下的早,那个时候他们正在热恋。
他没跟宫琢阳解释过为什么他要在下雪的时候吃红薯,宫琢阳只以为他是想吃了,他一提议,宫琢阳便开车接上他一起过来了。
“今天那小伙子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大爷并不是有心打听,只是闲聊嘛,就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了。
洛初干巴巴地说:“他有事。”
“哦哦。”大爷没有追问,只说,“那今天要不要给他带一个?”
洛初是考虑过的,也一直在犹豫。原本他想着自己在外面吃完回去就好了,但想到自己出来一趟,然后两手空空地回去估计余树又要问他了。
既然要带,肯定不能只给宫琢阳带,否则别人肯定会误会。
“给我装七个吧。”给大家都带的话,就显得正常多了。
“好嘞!”开门就有这样的好生意,大爷乐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提着一大袋沉甸甸的红薯,洛初快步走进了地铁口。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早高峰,地铁里只有零星的人流。洛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拿出一个烤红薯慢慢吃起来。
外面的雪还在下,路上自然是不方便吃的。烤红薯的热气与地铁口的冷气碰撞,袅袅白雾,把食物衬得更香了。
洛初慢慢吃着,如今他只能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却不复重现了。只有烤红薯的香甜绵软如旧,仿佛在用同样的味道试图去温暖那个洛初记忆中的小小的自己。
宫琢阳来到训练室没见到洛初,便问了余树。听余树说他出去了,宫琢阳微微皱起眉,看了一眼天色。外面的雪不大,却没有要停的迹象,往常下不下雪的他不是很关心,但现在洛初出门了,他实在难放心。
想给洛初打电话问问,但又怕洛初烦,手机在手里拿放了几次,最后还是没把电话打过去。
心里有事,宫琢阳连打排位都没心情了,索性把键盘一推,上网找些八卦打发时间。
还没看几分钟,韩介就来了,身上的羽绒服还没脱,就进了训练室:“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准备怎么安排?”
选手的生日对俱乐部来说是不能忽视的,哪怕人气不高的,也得好好给庆祝一番。何况是宫琢阳这种,每年没办个粉丝见面会,都得算HBG低调。
“没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