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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拐女子生不如死,为父既非铁石心肠,怎舍得芙蕖你落入那般境地?”
孙芙蕖错愕沉吟。
她惊讶的,并非孙坚不忍心她遇险,而是孙坚所道那“生不如死”四字。
据她所知,此案查到最后,元凶伏法,却除了孙林雪外,并无任何女子被人找到。
那案子既由韩愫查办,其能力远在孙坚之上,如何会找不到被拐的一众女子?
而孙坚既口口声声,说她们“生不如死”,便定已知道了被拐女子们的下落。
韩愫做不到的事情,孙坚却做到了……
又或者说,是案件里有些真相,被韩愫彻底地深埋起来?
关于这件案子,孙芙蕖欲要再问。
孙坚却凛了面色,语气严肃异常。
“匪帮勾结官府,本就是朝堂要案,无论你或陆家小姐,皆不应当涉足。”
这案子非同小可,孙坚不想节外生枝,故不欲她拉陆柔良下水,孙芙蕖多少已然明白。
但孙坚此刻神情,却显然过分凝重,孙芙蕖隐隐觉得,他尚有话未言尽。
果然,孙坚再开了口。
“更何况,这案子并非止于陆遗山一人而已。此案一旦败露,牵连之人必定不计其数。故而似我、似陆遗山那般的马前卒,绝难侥幸活命。”
所以,这才是爹爹他不肯上贼船的真正原因?
孙芙蕖深思过后,久久沉吟。
若依照日后情形来看,孙坚并没有对她说谎。
韩愫破获此案,重创荣帮,可事情并未就此结束。一年后陆遗山因是此案主谋,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包括陆柔良在内,陆家上上下下,未留一个活口。
孙坚说陆遗山是“马前卒”,那么陆家的满门抄斩,御史台的倾覆,如今再看,便像极了杀人灭口的手腕。
这扑朔迷离,令孙坚讳莫如深的案件背后,究竟是谁伸出翻云覆雨之手?
孙芙蕖开始怀疑,历经往世,她却仅仅见识到了此事的冰山一角。
陆柔良的死,因拜韩愫所赐,故而并不简单。但或许这背后的陆家灭门,甚至是荣帮匪盗作案,才更为错综诡谲。
韩愫处在这漩涡中央,那么他究竟是始作俑者,还是某人的一枚棋呢?
孙芙蕖疑惑不解,孙坚却不再深言。
他的目的,毕竟只是劝孙芙蕖越过陆柔良,径直去同韩愫相求。
她既是女儿家家,平素不懂得朝中权势争斗,他便要教她明白,孙家何来不仰仗御史公,便必要牢牢攀附丞相。
“当朝九卿,芙蕖知晓多少?”
“尚玺郎归属少府,而缇骑归执金吾。”
孙芙蕖最先想到的回答,便是孙竹梅与孙芳芝的所在。
“宗正此人,芙蕖又知晓多少?”
“这一位……与少府、大司农,同属卿级,为御史大夫所部。”
朝中政事,孙芙蕖知晓不多。但她在此停顿,却并非不甚熟识宗正。
相反她对他了解颇多,毕竟自陆家灭门,御史台尽归韩愫手下之后,韩愫行事便多针对此人。
甚至是后来宗正涉案,其虽死不足惜,但韩愫不仅杀他,又还诛他十族。
诛族从来轻则三、五,重则七、九,古今并不曾闻,又要诛师生一族。
但太子少傅却因是宗正门生,亦为韩愫所杀。
孙芙蕖思及韩愫无道,心有余悸,稳下心神,方得以开口回答孙坚。
因她言之有物,孙坚满意颔首。
“御史台其下三卿,势力最为错节。而这番复杂局面,皆要自宗正说起。”
平日里孙坚对待这第四女,并无太多温情,今时倒是反常,为孙芙蕖耐心传授起公卿之变,双台之争。
宋皇少时,朝中两位肱骨重臣,分别是韩老相爷,与帝师太傅。
太傅录尚书事,陆遗山从旁参议,二人一主一辅,实际操纵着尚书台的实权。
老相爷过世之后,韩愫承祖父官秩,贵为三公之首,可奈何羽翼未丰,少年丞相不敌太傅上公。
至此朝堂中虽置三公,事归台阁,天平逐渐向太傅一端倾斜。丞相与太傅多年来的分庭抗礼,看似落败于韩愫这后辈儿孙之处。
但事实远非如此,毕竟两方争权的表象之下,诸卿环伺,皆正蛰伏。
韩愫便是在众公卿各怀鬼胎之际,烧了尚书令的冷灶。
尚书令金议身为少府属官,低卿一等,又被太傅与御史大夫辖制。区区黄口小儿,手无权柄,彼时曾常为同僚所轻。
唯独少年丞相却肯雪中送炭,与金议意气相投,惺惺相惜。
及至太傅老病故去,本朝再无官吏有此资质,可并录尚书事。毕竟历任新皇登基,方拜太傅一人,交尚书台于其手,以此制衡三公。
陆遗山想坐老太傅的位子,却并不够资格。他与尚书台失之交臂,却唯有还权于尚书令,退归御史台中。
如此,只要今上健在,金议便算稳稳握住了手中的尚书台。
他如今仍是少府属官,可尚书台草拟决议,直通天子,少府名义上高他一等,却实则分毫不敢造次。
唯独看不惯他与韩愫交相互利,仍还对尚书台不死心的,是已故太傅之子。
陆遗山得不到尚书台,他却并非全无可能。
身为太子少傅,他教导储君帝业。皇太子乔纶死于宋夷之战,但三太子乔络尚仍活着。
只要乔络即位,他便是大宋新一任的太傅,既为上公,又并录尚书事,足以打压今时韩愫与金议的嚣张气焰。
“太子少傅视相爷如眼中钉,而宗正又为太子少傅之师,那么陆御史手下三卿,便至少有一支是与丞相敌对的了?”
“不止如此。”
孙坚暗叹她竟闻一知十,遂含笑再点拨她。
“撇开宗正不谈,御史大夫手下另有二卿。”
“韩愫对金议有恩,故而尚书台臣于丞相,却不臣于长官少府。那么少府大人也是要记恨着相爷的。”
少府与韩愫间的恩怨,虽不同于宗正及太子少傅那对师徒,但这番忌惮与憎恶掺杂的心绪,二者却终归是一样的。
或许,同样怀有此意之人,又还有陆遗山?
毕竟他失了对尚书台的掌控,而这样令人垂涎的权柄,既落入金议手里,便是与落入韩愫手里,并没有分别的。
御史台与尚书台,实可谓不共戴天。那么陆御史和少府,则近似同仇敌忾了。
至于大司农么……
孙芙蕖尚且记得,统管天下钱财的大司农,贵为外戚。
故而她看向孙坚道:“虽然五皇子乔绎并非储君,但其舅父既官拜大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