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琳*
我走了。
平静地走了,正如我平静地来。
坐着出租车,来到汽车站时,我惊奇地发现,原来,宣化,并不如我想象中荒凉。
各式各样的商场,街道,虽不如家乡的宽,繁,但比起这几天我住的地方所看到的景象,却是热闹多了。
想想,这几天,我每天用脚丈量的地方,不过方圆几百米而已。
有时,眼睛看到的,也并不见得是事实的全部。
我暗叹一声。
幸好,我就要走了。
走前,我将电脑留给了风。
本来这台手提,就是特地为风买的。当然,是用了我的私房钱。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个念头,也不知道我这样做对不对,值不值得。
仅仅是因为听了风的话语,想助他一臂之力。
当我把电脑交到风的手里时,他眼里闪过的泪光,我看到了。
却并不曾想过,要图他有什么回报给我。
事情,想做时,就做了。
我走了,平静地,走了。
对风笑笑,没有一句临别赠语,没有想象中的依依不舍,只是笑笑,就上了车。
甚至,没有吃一顿早餐。
风,是粗心的。
汽车转过角,将风的背影甩在后面,看不见了。
我将视线转了回来。
手机振动。
是风的信息。
打开来,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三个字:“对不起...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仿佛普天下的词汇,惟有“对不起”这三个字,才能表达我此刻的心情...”
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手背上。
窗外,依旧的满目的荒芜,低沉的天,灰蒙蒙的景色,干枯的树干。
手机屏幕渐渐暗了,我按一下,让它再亮。再暗,再亮,象是要把风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全刻在我心上。
对不起...
直到这时,这几天所受到的委屈,才不可压抑地流露出来。
化作泪水,一滴一滴地,从眼眶滴落,从心里流出。
坐在身旁的老大爷,盯着我,不解。
我已完全无视这一切。
路上停了几次车,都有卖早餐的上来兜售。
尽管已经饥肠辘辘,却早已没了胃口。
沉静的路上,我在思索。
到底为什么,我要出这一趟门。
我在寻找什么,找到了吗?
风,是我的目的地吗?
对风的感情,是爱吗?
如果是,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时,我都感觉不到怦怦的心跳?
如果是,为什么看不到他的人时,,我都没有牵挂和思念?
如果是,为什么他对我的种种好也罢,不好也罢,我都不是太在意?
如果真的爱着风,为什么爱人之间所应有的感觉,我都没有?
如果不是爱,那我为什么来到这里?
我的到来,到底意味着什么?
对我,抑或对风,到底意味着什么?
泪,早停了,留下的浅浅的泪痕,也在我朦胧的眼意中,渐渐消散。
迷迷糊糊中,手机又在振动。
打开来看,不是风,而是小武。
昨晚收到他一条信息,是礼节性的新年祝福。
不好意思在新年里拒绝别人的好意,便回了一条给他。
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小武也是网友,只不过好久没联系了。
是我主动断了联系的。
认识小武有大半年了,从不曾见过面,只是闲时打打电话,发发信息什么的。
聊的话题很广。
一开始,也只是普通的聊天。
一般,都是他说,我听。
小武在北京。他喜欢跟我聊他的生活,他的工作,他的快乐,他的烦恼。
我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发表自己的看法,竟然搏得他满心的赞同。
看得出来,他喜欢跟我说话。
他说我是一个温柔的女人,一个懂得男人心思的女人。
我却不以为然。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小武的电话,来得勤了。
只言片语间,敏感的我,便知了他的心事。
我总想跟他说,我不想和他走入那个关系,因为他有家庭。
可每一次,他那热烈的语气,激动的口吻,让我说不出来。
其实我对于如何拒绝别人,实在是缺少勇气和技巧。
直到有一次,他很露骨地向我表达他的感情时,我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便用严厉的口吻,禁止他再说同样的话。
小武是怕我的。
那次的话说过后,便再没接到他的电话和信息了。
直到昨天,那个试探性的新年祝福没有遭到拒绝,他才再次跟我发来信息。
问我在哪,问我春节有没有假,能不能到北京来玩。
我苦笑。
北京?
我正朝北京一米一米地前进呢。
不过,没有告诉小武。
好不容易到了北京的长途汽车站。
我的双腿因为近三个小时的弯曲,已经有些站不直了。
这会,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吃点饭才能走得动了。
一个人,吃什么都不太方便。想了想,点了一碗牛肉粉。
一口吃来,完全没有家乡的口味。
好在我不太挑食,倒也勉强吃得下去吧。
吃完了,又要乘车去北京西站买火车票。
一个小时后,我到了北京西站。正在排队买票,突然,肚子一阵绞痛。
难道是那碗米粉惹出来的祸?
急急忙忙跑去找公厕。
这时,意外发生了。
我的钱包掉了。
也不知在哪掉的,什么情形下掉的,反正,待我再排队去买票时,发现钱包不见了。
这可怎么得了!我翻遍整个挎包,都没找到那小小的钱包。
因为单身一人,我没有放太多的现金在身上。一点现金全放在钱包里。现在钱包掉了,挎包里只有零散的几十块钱。
幸好我多了一个心眼,将卡和钱包分别放在不同的地方。
这会,卡还在。
强忍住眼泪,找到一个银联卡的刷卡机,准备取点现金出来。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刷了几次,都没有反应。
旁边有人说,可能是卡有问题了。
我彻底地傻眼了。
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潮里,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慌。
怎么办?怎么办?
人生地不熟的,我到底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手机又振动了。
木然地打开,一看,还是小武。
仍然是那些毫无意义的话。
我烦烦地关了。
我已经快牺牲在这个地方了,哪还有心情去理他呢?
突然,脑子里象有闪电划过。
小武?北京?
小武不是在北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