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复仇的火焰
“不过,这次和你同时接受任务的家伙,很可能是八大杀手之一,海魔号上的杰森约迪多得是财富,所以,他宁可花重金雇佣恐怖的杀手,也要确保任务完成。干掉海盗王的同时,还可以抹干净痕迹,不留一个可能泄密的活口。”
悬鸦一语惊醒梦人,否则,我还会把杜莫当成后的对手,忽略潜的极危险的随行杀手。
我从没把希望寄托于海魔号上的杰森约迪,成为叛逃佣兵的第二天,我就誓,永远忠诚自己的意志,再不去相信那些鬼话。
所以,我一直坚定自己的想法,等到和杜莫进入任务的关键阶段,我便反向要挟,让海魔号先释放芦雅,否则就让这艘海盗船的阴谋败露。
可现,竟遇上了悬鸦。这个死里逃生的炮灰,使我恍然大悟。自己先前的想法太过幼稚,跟海盗船上的杰森约迪打交道,面对如此奸诈狡猾之人,根本不可能有反要挟的机会。
因为,与我同时接受此次任务的杀手,有可能先比我完成刺杀海盗王的任务;我甚至连自己何时失去利用价值都不知道。一旦海盗王被刺杀,那名随行杀手是生是死,都与我救赎女人们无关。真到了那个时候,别说要求海魔号放人,估计自己逃命都来不及。
如果我想成功,就不能按照伪海盗王的套路行事,否则永远给他牵着鼻子走,给人玩弄于股掌。这好比两个争辩者,假如一方质问,而令一方顺着质问回答,就容易不自觉地被拖入被动。只有避开对方的话题,跳出这个套路,才有机会取胜。
能遇上悬鸦,确实是一件好事,先不说他主动告解我真相的目的,只要我现可以及时修正先前的想法,思考出另一条搭救女人们的办法,就尚有一丝成功的机会。
悬鸦见我半天不语,知道我思考问题,此人相当睿智,又一次猜我的想法。
“怎么样?你先前的计划行不通。你说过自己不能死,我知道你牵挂太重,这重量远不是金钱能够衡量,就像我说把地球送给你,但你又能把地球如何?”
悬鸦说完顿了顿,好似怕我理解不了他的话,刻意给我时间消化。
我依旧默不作声,等待悬鸦先提出他的条件。他其实比我着急,所以接着说。“我知道你看重什么,虽然你看的这些,国际市场上不值一美分,但我还是想帮助你。当然,说得再坦诚些,我们可以相互利用。”
听到这里,我并不惊讶,他肯花一晚上的时间,争取到和我谈话的机会,绝不是出于好奇,我能察觉到他的用意。悬鸦认为我唯心,虽然很多杀手唯物,但人若不唯心,就不会用唯物来掩饰唯心。
“我为救人,你为杀人。你我行为相反,但本质相同。”悬鸦听完,眼神儿立刻闪出欣慰的笑意。
我很清楚,这家伙冰冷的内心深处,燃烧着复仇的怒焰火。从他那给人割去嘴巴肉皮的狰狞面容,足矣略见一斑。
倘若此时路过一名僧人,默诵冤冤相报何时了,试图劝慰悬鸦,那可再讽刺不过了。我不是僧人,不会冒充僧人,我相信悬鸦的仇恨,我支持他复仇。
如果芦雅、伊凉、池春她们,也给人割去整张嘴巴,我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把浩瀚大海翻个底儿朝天,也要亲手凌迟了杰森约迪等人。
我已经不能失去伊凉她们,就算杰森约迪的暴虐为上帝指使,我都不会买账,誓要血刃仇敌。因为,上帝一旦不代表正义,那他就是敌人,就不再值得我信仰。
自己真到了那个时刻,谁敢为此奉劝我放弃杀念,谁就要吃我的拳头。这世间,唯一让能让罪恶自省的方式,便是正义的屠刀。我深信!所以,我希望悬鸦的仇恨燃烧起来,我会帮助他去复仇,以此解救出海魔号上的女人们。她们是弱者,是给予男人欢乐却又无辜的生命。
“你要救男人女人?”悬鸦爽口问到。
“女人。”我低沉的说。
“嗯!怒为红颜啊,几个?”他若有所思地点着头,示意自己很理解我当前焦急的心情。
“四十个”我说。
“啊。”悬鸦不禁出一声清脆促短的语气词,半天没有后面的话。
沉默良久,我抬眼看他时,他那双阴冷的眼睛立刻回过神儿似的眨了眨,蒙遮面纱里面的嘴巴,也干硬地碰碰牙齿,出“嘎嘎”两声。
悬鸦那呆楞的表情,仿佛两条突然窜出地下室的狂吠藏獒,又被主人硬生生地拽了回去,像一切从没生过。
悬鸦对我下意识地再次打量,虽然做得不易察觉,但我还是觉得别扭。这种别扭,就像一头母狮给小羚羊喂奶,却被另一头经过的狮子看到。
“哦,哦,明白,明白。我就当你是个淫棍好了。”说完,悬鸦自己先笑起来。
悬鸦这句玩笑,恐怕只能我俩之间调侃。他的意思是说,也只有他悬鸦理解得了我,知道那四十个女人与我之间的清白;我救她们的原因,出于人性本能,出于正义使命。
如若不然,又有哪一个杀手,会生活里有四十个女人,可供海盗一把抓去作筹码。毕竟,我只是一个杀手,不比赃官贼商。
而且,悬鸦也深信这点:作为高等级狙击手,不仅提防和射杀看得见的敌人,也提防和扼杀不可见的敌人。因为,荒淫注定滥性,注定要多个性伴侣,这也就破坏了固定性伴侣之间的免疫进化,使杂交之间极容易感染病毒。相信,这个世界上,仍有白痴会把这种肉眼看不见的危险当成艳福去追捧。
所以,悬鸦懂,我也懂!真正的杀手,几乎不接触妓女或暗娼,他们比常人能感知危险。
这个过程,对高等级杀手而言,也是需要重视的无硝烟战场,绝非无稽之谈。
上帝赋予了人类生活的法则,并允许人类拥有智慧的结晶,遵守者和博爱者,自然会受到上帝的恩泽。只有那些低等的恶棍、流氓,才会轻视自己和别人的生命,死无声的战场之上。
当然,面对“一失足成千古恨”而落泪的人,往往是少了一只“脚”的人。这也是上帝的法则,杀手是上帝的奴仆,只要他撒播上帝之爱,自然明白人性准则,时刻逃避着禁区,才能活得久一些。
“流落荒岛时,我救得三十七个女人,她们年龄不等,小的甚至不足十二岁,饱受海盗的**辱虐。我曾抢到一艘大船,本想送这些女人平安踏上南非陆地,各自寻找自己国家的领事馆,那样会很快回家,结果又遭遇了海魔号。”
悬鸦默默点了点头,收起刚才的调侃,他的眼神里,涌动着几丝兴奋。
我俩彼此需要助手时相遇,并且能打消对方的顾虑,这陌生的恐怖杀手之间,绝对可遇不可求,只能说是上天对我俩的恩赐。
假如不是这样,即使重金雇佣悬鸦,或他重金雇佣我,也难建立起这种互信互助。因为,杀手雇佣杀手,反倒令彼此敏感,容易厮杀起来。
“另外三个女人……,对你很重要?”悬鸦斜挑了一下眼皮,冷冷地看着我。“我点点头说:“还有一个婴儿。”悬鸦又打量起我,那诧异的神色,仿佛问我是不是“杀手爸爸”
你呢?杀几个仇人?”我反问到。“悬鸦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黎明的天空吸进肺里。他闭上眼睛,仰面朝向头顶巨大蓬松的棕榈树冠。
悬鸦松弛的眉宇间,渐渐竖鼓起一条蚯蚓状的血管,那不断的耸动,就像仇恨正灌输进他的大脑。“杀光!”他突然释放掉憋闷的气息,吐出一句简短却又沉重的话。
“嗯!”我应声点了一下头,同意他的要求。其实,我不必问,猜也该猜到,悬鸦会宰了谁。他虽说杀光海魔号上的海盗,但主要针对的还是杰森约迪,尤其宰割他的那四个家伙。
我也经历了被吊绑海魔号上,当时给我接血的那张木盆,没准儿就干涸着悬鸦的脸皮。
然而,要擒住这几个元凶,谈何容易。海魔号上那些喽啰,定会像惹恼的马蜂一样扑向我们。悬鸦这句话,说得很讲究,想不杀光都难。
时候已经不早,太阳脸上褪去了羞赧,开始坦然地照射万物。我和悬鸦坐起,各自活动了几下筋骨,放松身心。
“给。”悬鸦说着,把昨夜打斗时抡草丛里的狙击步枪丢了过来。我一把接住,那油亮的枪杆儿,被我抓沧桑如铁的手里,一股说不出的亲切感,豁然袭上心头。“给。”
说完,又是两把手枪,间隔有序地飞了过来,我急速伸出右手,啪啪接住。
崭的fn57手枪,平展我掌心,每一只弹夹饱满,若当初登陆上留尼汪海岸就有它,那几只将我和杜莫围困大树上渡过风雨夜的鬣狗,早成了烤肉架上的食物。
“你那位黑人陪护,并非深半夜愚蠢地闯入废旧工厂,他是想和海魔号上的情报人接头。但我宰了真正的接头人,把他诱引进去的。”说完,悬鸦注视着我的双眼,仿佛怕我怜惜杜莫,有迁怒之情。
“卡蒙娅也是你杀的?”我低沉地问。“谁?”悬鸦眉头一锁,反问到。“留尼汪岛上一个茶园女工。”我语气缓和了一些,不想为那些无法挽回的不幸破坏彼此目前的凝聚力。
“不认识。我宰得是个男人,废旧工厂里的一个厂丁,我留意此人很久了,他是海魔号安插毛里求斯的眼睛。”
悬鸦好像意识到,我很关注那个茶园女人,他也珍惜我俩刚建立起来的合作契机,所以多讲了几句,避免引起芥蒂。
“没什么,我只是希望你没错杀无辜。”说完,我把那两把非常棒的手枪,塞进屁股两侧的衣兜。同时,我也替杜莫难过,很显然,卡蒙娅被杰森约迪灭了口,或许杜莫不了解真相,把仇恨矛头指向了此次任务的目标。可见,傀儡海盗王的手法多么卑鄙,或者说,多高明。
屁股后面挂上短枪,立即变得沉甸甸,我喜欢这种分量,他对我来说是安全感。而且,这两把手枪非同一般,做工和技术世界领先,就算沧鬼的军火大船里,都难找出一把,有了这些身上,接下来的任务相对会顺手些。
咔嚓一声,我拉动了一下狙击步枪的枪栓,调转身子冲河岸窥望,一瞬间,镜孔的整个世界,上帝又把生杀大权交予了我。
“别射他们,那些走狗虽然该死,但目前还能替你我充当一下炮灰,一旦你我遇到猛烈追杀,尚可赶回废旧工厂暂避,这一点很重要。”
我没打算射杀潜伏河岸的那些厂丁,虽然他们现对我而言,就像射击摆眼前的啤酒瓶一样,不费吹灰之力的命。
“工厂之内,除了我,还有谁见过你。”悬鸦一边翻找着他那只绿色帆布包,一边从几乎埋进布袋的脑袋里出声音。
“一个妓女。”我思了一下,终还是说了。“用来比赛摩擦前列腺的那个货色?那些厂丁活不了多久,让他们快活几天,没什么大不了,不然死了好人,我也于心不安。”
悬鸦又丢来一包牛肉,两根塑封香肠儿,我放下调试好狙击准镜的步枪,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并接过他主动递来的水壶。但我相信,那个蹲池子边上洗屁股的女人活不长了。
“杰森约迪这个人,非常的恶心,我是说海魔号上的冒牌货。你看,他给你们的狙击步枪,有效射程才五米,你可以想象,他用心何其险恶。”
说着,悬鸦撩起面纱,把一颗茴香豆嗑牙齿上,咯咯嘣嘣地嚼起来。他那吃东西的动作,就像往空弹夹塞进一颗子弹似的,令人看着都别扭,不用说对他内心的伤害。
眼前这把狙击步枪,有效射程米以上,是我当初荒岛对抗沧鬼手下用的那种武器:25狙击步枪。
连悬鸦追杀我时,也是选择一把这样的远射程武器,既避免与敌人过靠近,射击后又有足够的距离脱身。
武器的性能,决定着杀手本身的安全系数。即使杰森约迪考虑到这些,他也不会乎我的生死。他为了确保我一枪命海盗王,并放任我来不及脱身死对方追杀之下的可能,所以,他有预谋地、吝啬地补给我和杜莫两把五米有效射程的狙击步枪。
“你有无听说过‘撼天奴’?”悬鸦的话一钻入耳朵,立马使我吞咽食物的喉咙一紧,跟着剧烈咳嗽起来。
“听过,但我只知道他是八大杀手里面凶残傲慢的一个。”一阵憋闷的咳嗽,我总算保护住嘴里的食物,没有喷出浪费。但我的心脏却像打开电源的夯土机,砰砰弹跳起来。
“你别担心,他不是与你同时执行任务的杀手。”悬鸦见我有些激动,连忙安慰到。
可想而知,假如撼天奴是自己的对手,海魔号上的杰森约迪,时刻了解我和他的动向,很容易牵头使我俩遭遇,引一场生死搏杀的困兽斗。
悬鸦幽冷的眼神儿,微合了几秒钟,突然斜视着我说:“我用一生积累的财富,通过层层渠道,率先抢各路海盗势力之前,雇佣下了那个野蛮的家伙。”说完,他眼角泛起冷笑,那笑意里隐藏了无限快慰、无限恨意。
“呼。”我长舒一口气,砰砰直跳的心脏慢慢释然。如果我此刻,能取到藏山涧岩壁上的个宝箱,只需半箱金块儿,或抓两把璀璨的宝石,也要雇佣八大杀手里的一名。
这个世上,对我而言,伊凉、芦雅、池春的生命,远比那些财富重要,悬鸦已经看破了钱财,他用地球做比喻,向我阐述了他的认识。
“抱歉,我不是一个富有的杀手,除了情感,我一贫如洗。”折杀回海魔号,本该算我和悬鸦两人之事,他为此清空锦囊,雇佣到一位绝对实力的杀手,而我目前只能单凭双手,对悬鸦不免有几分歉意。
“不必内疚,就算你有钱,也没机会。其余名已经被海盗抢购一空。”我刚平静的心脏,又突突跳动起来。
悬鸦看出我的忧虑,他自己同样的忧虑。“困马里的海盗王,用其转移到陆地上的财富,先雇佣到了“命水”,此乃八大杀手之,富神秘色彩的一个,没人知道他杀人的手法,无人与他交手后活下来。”悬鸦语重心长,复仇的理想,似乎茫茫大海的头,飘渺悠远!
“马里水兵雇佣到两名,杰森约迪把持了海魔号上多的财富,而剩余三名已被雇佣,所以,海魔号是有可能争取到三名悍将的一方,而你我的压力,可以说旷世空前。”
听到“旷世空前”这四个字,我不禁内心一颤,霎时感觉到解救女人们的希望同是飘渺悠远。两人望着远方浩瀚的海面,默不作声一分钟,仿佛彼此的悲恸同时涌上心头,只能用无语迎接。
“你早点下山,以免引起那个黑人的怀疑。就说你杀了我,获得这些武器和食物。我会以快的速绕回,撤走所有厂丁。等到今晚午夜十分,你悄悄赶到与铁面魔人格斗的铁网外面,我会丢一支巴雷特给你。当然,还有必须的食物和药品。”
说完,悬鸦捡起一支木棍儿,地上画出了刺杀海盗王的路线,把他原来的作战路线重修改,以救人为先,其后痛宰仇人。我俩一拍即合,而后反着方向匆匆下了山。
悬鸦把他那只绿色小帆布包留给了我,里面有小型医疗包。我将自己胸口扎破的伤处沾了些碘酒,又粘了一块儿医用纱布。对强悍的体魄而言,只要无过多细菌感染,免疫力会很快帮助肉身复原。
我沿一条植被茂盛的山体裂缝,急速奔跑下丘陵,顶着逐渐烫人的阳光,潜伏回那片浓密的棕树林,一边模仿山雀的叫声,一边慢慢铺展深入,呼唤可能游出水面的杜莫与女孩。
“唧唧喳,唧唧喳……”黄莺的清脆鸣叫,由远及近,渐渐模糊入耳。我又试着回应,黄莺的叫声回应紧凑。我欣喜若狂,立刻朝声源奔去,那个皮糙肉厚的科多兽杜莫没死,他还活着,正用我俩先前约定的暗号对接。
一簇枝拥叶盖的植物下,上身**的女孩,正拿着扇形叶子,为平躺的杜莫驱赶蚊蝇。女孩肌肤雪白的颈背,布满道道伤痕,身上那些被厂丁指甲抠出血的地方,滩着点点泡稀软的疮疤。
他俩见我平安回来,都激动得说不出话,只眼眸唰唰闪着光亮。“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女孩哽咽的喉头,像突然冲破障碍,终于说出一句惊喜的话。我连忙脱下上衣,披女孩柔软的肩头。
杜莫昨天被毒辣的日头炙晒过重,甚至超过他所受的皮肉伤。但现看上去好了一些,毕竟他休息了一夜,还有女孩悉心的照料。
“别动!咬牙忍住疼。”说完,我粗糙的右手,插进女孩香怀,托起她一只**。
杜莫嘿嘿笑了两声,嘴角刚见愈合的裂口,令他立刻哎嗨一声,鼻孔又气又无耐地粗喘一喷,重仰躺了回去。我和女孩又把杜莫扒个精光,他那黑亮肥后的皮肉,只是些瘀伤,并未出现皮肤破损,后,我清理了杜莫的额头、鼻梁和嘴角破皮。
碘酒和医用棉纱数量有限,很快便用完了。我把帆布小包里的食物,分给女孩和杜莫吃,他俩确实饿坏了,那狼吞虎咽地表情,好比抢到馒头后疯咬的饥民。
“杜莫,我刚下山时,下一个溶洞,里面比较干燥,咱们先躲避进去。等到了晚上,我再潜伏进工厂,窃回另一把狙击步枪。”
女孩听完大吃一惊,啊一声的同时,一双扑朔的眼睛蹬着我。“你,你,好不容易逃出来,怎么还回去送死?”
我上身**,凸鼓强健的肌肉,上午刺眼的阳光下闪闪亮。背着沉重的杜莫,棕树林小跑,刮得树枝左右摇摆,梭梭闷响。
跟身后的女孩,听到我和虚弱的杜莫交谈,总是神经质一般地出惊讶和疑问。我只说有重要东西,落废旧工厂了,但杜莫知道,少了一把狙击步枪,就无法延续接下来的任务。
我们山体半腰的溶洞,休息了一整天,外面的炎热,暂时放过了三个奔命流徒。
傍晚时候,丘陵后面整座草原,再次披上夕阳的余晖,我期待夜晚的来临,只要拿到武器和充足的食物,就可按悬鸦与我商定的计策暗行事。
大概晚上八点多钟,寂静的草原上,呼呼吹来海风,鼻子的嗅觉告诉我,今晚要降雨,而我和悬鸦约定的时间却无法改变。
“哗哗哗哗……,咔嚓。”物极必反,两天的炎热,终于导致降雨。溶洞白天虽然清凉,但到了这会儿,反而有些冰冷。杜莫身体很虚弱,女孩也冻得蜷缩,三个人两件上衣,我只能光着膀子,纵身跃出山洞,沉入漆黑的风雨。
冰凉的雨点,砸落肩头的瞬间,盘曲纵横的肌肉,立刻皮肤下蠕动抽缩。这滋味儿很不好受,但一想到海魔号上的伊凉她们,我很是心急如焚。管**上身,冰雨如刺,我也得牙关要紧,毅然朝工厂的方向猛窜。
凭借白天记忆的路线,加上偶尔划破黑夜的闪电,我咔咔折斩**的树枝,不容阻挠地前进。许多水亮的叶片,时而像毛刷,时而像针蒺,磨得我前胸后背痛痒不断。
丘陵群汇集的雨水开始泄流,老远就听到前面小河的沸腾。当我赶到岸边,大片菖蒲草已被湮灭,湍急的水流跳跃着向山势低处奔去。
我没有多想,重勒紧鞋带,防止饱经沧桑的军靴游泳时被水下的植物钩挂住,那样会很危险。
踩着滑滑软软的水草,我试着慢慢下水,漫到腰围时,身体重心开始被冲得左右摇摆。
后,我一个劲扑扎入河水,展开双臂蝶泳,身体躯干如海豚啪啪抖动挺耸,两只粗壮的胳膊,如飞鱼的翅膀,带动前半截儿后背,河面上窜起沉下。
就这样,依靠暴力的划游姿势,总算冲破了水流的冲击阻碍。等到了对岸的时候,疲劳感稍稍泛涌。
顺着狭窄的山体缝隙,我再次往山对面的竹林穿去,希望降雨不要冲下风化的石头。否则,不仅堵了去路,有砸碎人脑壳儿的可能。
我双掌交叉,盖自己头顶,小心翼翼往前推挤着身子。走到瓶颈那一点时,便弯腰摸着钻过,却忽然感觉空间比先前大多了,几乎一俯身便可过去。
我知道,这不是那些拽着鬣狗狂奔的厂丁撑大的,而是悬鸦提前为我清理了障碍。
“咔嚓”又是一道闪电,抽打远处的丘陵顶部,整片竹林全部湿透,夜空闪亮的瞬间,显得翠汁欲滴。但湿水的竹叶还是有一点韧性,将我水淋淋的臂膀割出丝线般细密的伤口。
风吹得呼呼作响,刮进稠密的竹林后,出幽怨的呜咽,仿佛进入榨肉机的生命呻吟。渐渐地,我又能看到那家占地面积很广的废旧工厂。此刻电闪雷鸣,铁网围墙里面的化学罐,时隐时现,犹如墓地**出的棺材,烘托出无限阴森可怖。
借助一道闪电,我一眼辨认出白天与铁面魔人恶斗的位置,随即像跳水一般往下猫腰,朝指定地点逼去。来到铁网围墙外侧,仔细观察了四周,此时凌晨一点多钟,并未看到悬鸦的影子。
我又朝前靠近一些,定睛一瞧,不出所料,铁网围墙外侧,正有一包用雨衣包裹严实的条状物体,被雨水浇得莹莹亮。
我匍匐地上,像巨蜥一样缓缓爬过去,伸手勾住悬鸦提供的补给,再缓缓缩回槐树丛外的草地。避免被铁网内巡逻的厂丁现,引不必要的麻烦。
这包配给格外沉重,悬鸦心思缜密,一定给了我很多必须品。他也是一名狙击手,知道哪些补给关键。
现风雨骤急,视线也不好,我无法就地打开查看,便把长条包裹背肩上,猫腰朝竹林跑去。
来的时候,除了牛皮裤袋,我并未带一根绳。而悬鸦却把长条布包捆扎好,并格外设计了一下,预留出两个绳套,正好供我胳膊穿过,背跨身上夜间穿梭。
当我再次经过山体缝隙的瓶颈时,正好一道闪电从高远的夜空照耀下来,一只墨绿色冲浪板,早已**地斜横石坑上方两米高。
我猜得没错,悬鸦真得设计过这里,我正愁如何扛着沉重包裹渡河时,却意外看到那只冲浪板,满心的欢喜说不出。
杜莫从海滩消失那夜,我和他的冲浪板,明明藏沙滩上的乱石堆儿,根本不曾想到,悬鸦早已走了这些东西。
我不由感慨,八大传说杀手,果然非同凡响,单凭悬鸦这点筹划,足以印证他的睿智和恐怖,别说其它七名杀手的高深莫测。
渡过湍流的河水,自然成了很轻松的事儿,我仍然一路小跑,希望及早赶回山洞,好争取些休息时间,把消耗的体能再恢复过来。
快要接近溶洞时,我转而进入附近另一个小山洞,那里面仅五平方米的空间,但这已经足够,我必须提前了解包里有哪些东西,万一有些不该给杜莫看到的敏感之物,也好提前收起,或者编好谎言。
拔出匕,割开湿漉漉的长条布包,像剥竹笋似的,层层翻开。我先用手试探着触摸,等待下一道闪电照射。
“咔嚓”小山洞外一声响,一束白炽亮光闪过。我霎时瞅见一个袖珍的迷彩小手电,连忙捡起打开。一股明亮的光,持续平稳地照射眼前。
先映入眼帘,是一白色塑料袋包裹的东西,快速打开细看,使我吃惊的同时,心也泛起一股暖意。
杰森约迪虽拥有海魔号上大批财富,明知我为他卖命,却极为苛刻地对待我。
而悬鸦,知道我现有难处,特意塞入一打绿油油的欧元,一来让我路途上应急;二来过得舒适点。
真没想到,悬鸦这人挺厚道。
我把这及时雨一般的货币,重包裹好了一折,平铺屁股后兜。迷彩小手电散出暗红色的光亮,照射时低地面,漫射出的光圈只礼帽那么大。夜间使用它,能有效避免暴露自己。
长条油布包内还有三个小包裹,其两个小包裹里面塞满了食物,有牛肉干儿、香肠、巧克力。另一个小包裹里鼓鼓囊囊是药品,甚至有一把塑封的手术刀和小镊子。
假如我再弹,就不必像荒岛时那样,用烧热的匕和火药自救了。专业的手术工具,医疗时可以令人痛苦减轻大半。
跟悬鸦合作,我顿感轻松了许多。因为,我不必多言,他就能意识到方方面面。这种心照不宣很重要,尤其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刻,即使彼此迫于形势无法联系,也不会出现太多无奈。
后一条长布套,那轮廓和尺寸我再熟悉不过。“嗖”一下拽开拉链,一支崭的巴特雷狙击步枪显现,枪身上仍残留着淡淡的金属和机油味道,嗅入我的鼻腔,唤起脑海无数回忆。
我已经拿了悬鸦一只绿色帆布小包,现他又送了一只类似的小包,提起手上,那沉甸甸的感觉,以及随动响起的“哗啦”声,估计里面至少一颗狙击子弹。有了这把武器和这些弹药,无论杀敌还是反抗追击,都足够了。而海魔号上的杰森约迪,只肯给我和杜莫二十颗狙击子弹。可见老船长的居心叵测。
眼前这些东西,悬鸦无偿提供给我,比起我荒岛上控制的军火和财宝,虽然微不足道,但此时情况已不同,包里每一颗子弹,都是悬鸦卖命赚到的钱,再通过各层渠道购得。
所以,他能做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毕竟,我现一无所有,没有顺手的武器,再强悍的杀戮机器都要大打折扣,执行任务变得步履维艰。
我将脚下的碎绳子和多余的包袋儿,全部填进山洞的石缝,后只用雨衣简略裹卷一下物品,再次冲进黑夜的风雨,朝杜莫和女孩的山洞疾奔。
如此一来,杜莫就察觉不到什么,他会深信物品是我冒险偷来的,而不是别人预先打好包让我整齐背回来的。
赶到洞口后,我先往里面连丢三颗石子,听到女孩一声惊喜的呼唤,我才赫然走进山洞,身上浇灌的雨水,噼里啪啦地砸落下石面。
“嘿嘿,看!我们的英雄回来了,叫你别担心,你还不相信我。”杜莫调侃着女孩,自己也压抑不住兴奋。“嗯。”我沉闷的一声低应,示意自己并无大碍,没遭受伤害。
打开小手电,照了一下女孩和杜莫的脸,他俩立刻激动起来。黑漆漆的山洞,能出现一束光亮,使憋闷的双眼延伸一下视线,对每个人来讲,确实是件快乐的事儿。
我把雨衣包裹摊洞央,拿出一只金色的防风火机,很快点燃一根蜡烛,橘黄色的光闪闪跳动,把四周的黑暗缓缓推向石壁。
“太好了,有了光亮我就不怕了。”女孩欣喜地说着,然后走到莹莹闪动的蜡烛旁,看似好奇的观赏,却为寻得一丝温。
“给。”我伸出粗壮的胳膊,递过一块儿巧克力,女孩愕然了一下,忙伸手接过咬进贝齿。“哎!雨夜太冷了,给我也来一块儿。”杜莫看到女孩吃的香甜,不免吞咽了一注口水,着急地说到。
“啪。”随即,我又丢给杜莫一块儿,他颇为高兴,那白得刺眼的牙齿,霎时展露黑亮的脸上,洞内烛光的亮,仿佛也随着上拔了一下。
“要是弄点干树枝,再打一只羚羊,架火上熏燎,我保证让你们吃到可口的烤肉。”杜莫一边蠕动嘴巴,急速咀嚼着甜食,一边无限向往地说起美食。
杜莫这么说也是有道理,我们终于有了枪,而且是狙击步枪,别说一只羚羊,就算非洲草原上的狮子,照样轻松捕猎。
“工厂今晚很恐怖,简直像一片墓地。他们白天死了两位核心人物,士气低落的同时,不会料到我还敢雨夜潜入。”杜莫听完,才意识到自己只顾吃喝,全然忽略了物品得来的不易,尤其我的安危。
“噢!哦,你走之后,那姑娘一个劲儿地念叨,总担心你。我就说了嘛,英雄出马,马到成功,是不是啊,追……,追魂夺命手。哈哈哈……”
杜莫刚要带出我名字,我忽地扭脸,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他才及时改了口,胡诌出一个不伦不类的名字。
我不想让任何事物影响到解救伊凉她们的计划,万一女孩知道我的名字,即使我不杀她,悬鸦也不会留她活口。我不想让女孩遭受无辜伤害,才对杜莫严厉威慑,让他保持先前的警惕,谨记此次任务事关多条人命。与此同时,也打消杜莫对我和悬鸦已暗合作的丝毫猜想。
“好,明天就打一只羚羊,让你过足烹饪的瘾。包里这些食物,只够维持饿不死人,根本满足不了我们的身体。”
说完,我对女孩微微弯了弯嘴角,她正并拢双膝蹲蜡烛旁,一双白嫩的小手,快要把那朵小小的火苗捧起,洞里的光线压低下来。
“我明天想回家,不知道父母现怎样了!”女孩见我面色温和,趁机用乞求的语气试探性地说到。我和她的明眸对视了三秒,嘴角微笑的幅又加重了些。
“你是自由的,想去哪里都可以,不必乞求我们。但我有个小小的要求。”说完,我眨了一下仍挂着雨滴的睫毛。
“嗯,我明白,你只要动作轻点就可以了。”女孩爽朗地说着,站起了娇软的身子。她缓缓脱掉上衣,将衣服铺蜡烛旁边,准备轻轻躺下去,叉开双腿等我。
这姑娘的愣劲儿,让我想起芦雅,想起我们一起捕抓山鳟鱼的时候。我有些陷入回忆不能自拔,所以当女孩完全躺那件铺石面的衣服上面时,我才挣脱出突然涌起的回忆。
杜莫没有说话,他上身微欠,半张着嘴巴,一双欲要凸鼓爆出的眼球,像时间停止似的看着我,以为真要生什么。
“杜莫现受了伤,我也需要恢复体能,这个过程大概需要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们离开了毛里求斯,你才可以回家。那时,坏人也不会再找你麻烦。明白意思吗?”我依旧微笑,望着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