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重孙的毒,用万年魔芝血才能以毒攻毒,你有时间在这里大骂,还不如派人去找,此物世间稀有,市面上根本寻不到……你以为此物能解你孙子的毒,问天宗的某些医修高手不知道吗……”沐琛闲闲淡淡地说:“就是知道你会生气,才不敢轻易说出口。”
“你……”
烟易上前,急忙捂住沐琛的嘴,道:“赵长老莫生气,我师叔嘴拙惹怒了您,我代他向你道歉,他不是这个意思的……他就是说,类似万年魔芝血的药能治,但也许也不用魔界之物的……”
正道之人沾魔色变,更别说是吞魔药治体了,有些苛守正道之人宁愿身死,也不愿沾魔半分,以命证道,更别提问天宗嵩岫峰了,赵长老成天将正义教条挂在嘴边,哪里能允许自家孙儿喝魔芝血。
司仁轩脑中回忆起与璃末在魔界发生的一切,心中问自己,若是自己遇到那般情况,会不会为求生喝魔芝血呢?
大概……会吧。
去过魔界见识了一番的司仁轩,不知不觉间,也没有将魔界之物,当做万死不能靠近的仇恨之物了,那里有弱肉强食,道伦混沌,肮脏丑陋,但是也有那些宁静无辜的小妖女妖,被强魔与人类剥丹取乐,无法反抗……
“而且……”沐琛挑了眉,目光缓缓环视屋内众人,所说之言,如一盆冰水浇向了每个人的心头。“你觉得这里……只有你孙儿一人中毒吗?”
夙殉拧眉,道:“沐道友是何意?”
沐琛笑笑,不发一言。
场面陷入一片死寂,司潇潇更是瞬间白了脸。
若是真的有他人中了魔毒,甚至不只是一个两个,而无人察觉,那藏夜峰……
藏夜峰将如何自处?
赵长老沉声道:“小子说话可有证据?”
“我没证据,你想要证据自己去查,我不是你们问天宗的人,为什么要你们操心这等事,我只是告诉你们……信不信由你自己。”
赵长老想不到见着一个比他自己还不讲理的家伙,一时瞠目。
烟易干笑,说:“哎呀,我小师叔就是喜欢开玩笑,你们不要当真,不要当真哈……”越说,她脸上表情越是笑得难看,她快要疯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圆,只得说了些场面话,拉着沐琛跑了。
跑之前还对司潇潇说:“等我小师叔写好药方,我会送到司道友这里,给你们这边过目后,你们再自行决定用哪边的方子医治,可否?”
司潇潇脸色白得可怕,好半天才回神,咬着唇轻轻点头,却无法回答她什么。
好在烟易也不在意她的失态,像是屁股着了火一般带着小师叔跑出了房。
屋内众人脸色各异,只有璃末神情平静。
几人离开赵宅,司仁轩小声问璃末,:“我们不去找沐琛问问么?”
“怎么问?如果他不说真的话怎么办?他说刚刚是开玩笑的,便是话不想说的太明白了。他一个外宗之人,不想介入问天宗复杂的事端之中,也是情理之中,旁人也说不得他什么。”
“这……这怎么办?”司仁轩不由得转头问夙殉。
夙殉脸色严肃,看向璃末,道:“你认为有几成?”
“九成。”璃末平淡的言语让夙殉脸色更难看了。
“什么九成?九成人都中毒了?那是什么鬼毒,还有得治吗?”司仁轩大惊失色。
“哥哥,璃末的意思是九成是真的,宗内不少人都中了毒……”司潇潇的话越说越小声,最后微微有些颤抖了……
“啊,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告诉外曾祖……”
璃末淡淡说:“不用,恐怕如今这消息已经传到了掌门耳里,甚至,各峰峰主也已然知晓了。包括……藏夜峰……”
藏夜峰三个字,如同针扎进司潇潇的心口,让她不由震颤一下。
果然,这夜,几大长老召开了闭门会议,之后,藏夜峰枫长老更是在会后去寻了沐琛,而青华真君,则召来了璃末。
他的神情极严肃,往日里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夙殉,也不见了踪影,如今,大殿内只余他与璃末两人。
他坐于大殿正中央白玉大座前,背后是五山云雾太极阵图,阵图高耸巨大,如同一张巨大的手散发强势威压。
这是问天宗掌门的宝座,象征着无上的权威。
青华真君道:“璃末,玉瑶谷谷主之弟所言,你如何看?”
璃末向其行礼,道:“璃末觉得兹事体大,请掌门长老们定夺,璃末一定谨遵宗令,认真执命。”
“唔——你还是如此滑头,有你师尊师兄在,半分力气也不想使,半分风头不想出。”青华真君无奈地摇摇头,叹道:“如今可不是你偷闲耍滑的时候,现在是你师尊的小乘大典举行的关键时期,万一出了什么岔子,绝不是你我想要看到的,更何况,那沐小友所说之言,极是骇人听闻,不敢想象……”
说着,说着,青华真君便深深地皱着眉。
璃末看着他,像是在观察着什么,揣测着什么,等青华真君回神,她却掩下了长睫,轻轻说:“掌门师伯说得极是,我如是想:实值万宗来贺之际,宗门应先低调暗查,不可声张稳妥行事。师伯若是同意,我可带一支剑阁精英分队,与藏夜峰合作,彻查此事,惩奸除恶,还问天宗一方清正。”
青华真君精神大振,他本以为璃末又要如往常一般,躲在慕剑非慕旭真夙殉的身后,不揽任何事,一心自困于渡沧峰,想不到她居然主动说要将查毒之事揽下,本只是希望她提些建议的青华真君大喜,道:“好,璃末,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不知是否要夙殉师兄带我行事,为我把关一二……”
“不用,你行事,我放心,特别是……在这件事情上,你心够狠够冷,反而是最合适的人选。”
说是查毒,但两人心里明白,不能明说的是,要在问天宗查出内奸施毒之人。
青华真君看来,璃末能使得动脾气古怪的沐琛,能对嵩岫峰如同变脸般温和相助,能遇事果断揽下这件得罪人又极危险的任务,她绝对比之夙殉更适合查奸。
夙殉极聪明算计,但是论狠绝,绝比不过璃末。
“……”
她好像没有听到关于自己的夸奖吧……
这就是自己为宗门处理棘手事务的奖赏吗?
一时觉得自己有些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