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的一番分析,让格利亚如同拨云见日,终于明白了这个圈套,不由一阵后怕,对陈贯也就愈发痛恨,如果目光能杀人,陈贯此时已经变成一滩肉泥了。
未料陈贯在片刻慌乱之后,忽然又冷笑起来:“就算是我骗了格利亚,也不过是想多赚些钱罢了,如今非但分文不曾赚到,恐怕连那三百金也搭了进去,这些罪责最多只算个欺诈,你们又能奈我何?”
格利亚见他还如此蛮横,怒道:“你……陈贯,老子让你不得好死!”
“陈贯啊陈贯,事到如今,你还要在此狡辩,”刘封一声轻叹,言道,“方才那两幅画和平定西域疏,已经说明了一切,你以为这样装糊涂,便能掩饰你的身份,保住那孔雀楼的主人么?”
“孔雀楼——”陈贯听到这句话,面容瞬间扭曲起来,咬牙握拳道,“我早就说李贵这个小人留不得,果然是他坏了大事。”
“西市孔雀玉满堂,东街鸿鹄酒飘香!”刘封慨然一叹,问道,“这长安八大酒楼,孔雀楼以珠宝玉石、西域奇珍而闻名,却不知其名称有何来历?”
“孔雀楼,孔雀楼,当然是以孔雀河为名了!”陈贯见刘封已经揭穿他的身份,倒也干脆,脸色随之变得冷漠起来,凛然道,“孔雀河流经西域数千里,它是我们的母亲河。”
刘封笑道:“据我所知,因当年定远侯班超饮马于此,孔雀河又叫饮马河,便是方才那幅图吧?”
“什么饮马河!”陈贯一声断喝,脸上青筋直冒,狠声道,“我们欲班家父子有不共戴天之仇,饮马河是那些寄望于汉军的沙虫所说的,这是我们楼兰的耻辱!”
“沙虫?”刘封一怔,忽然明白这可能是陈贯对鄯善国那些百姓的称呼,淡然一笑,“当年傅介子斩杀楼兰王,迁都扞泥城,改国名为鄯善,鄯善百姓从此不受匈奴欺凌,百姓安乐,早已忘了楼兰之名,如今你们旧事重提,莫非是有自立之意?”
“哈哈哈——”陈贯仰天一阵凄厉大笑,斜眼扫过刘封等人,冷然道,“有多少楼兰王死于你们汉人之手,处处被你们所制,那是前人无能,如今百余年来,中原烽火频起,你们大汉自顾不暇,几欲破灭,又何来的保护之说?西域各国早已自立,我们身为楼兰后人,复辟王朝,有何不可?”
“复辟王朝?”刘封轻蔑一笑,“西域三十六国自武帝以来,早已归属大汉,昔年你们不敌匈奴,族人被杀,四处迁徙奔逃,是我大汉兵马与之浴血奋战,多少将士洒碧血于大漠,埋忠骨于黄沙,才令匈奴大败,归顺汉朝,自乌垒城设立西域都护府之时起,汉之号令,已传西域,如今强敌已退,族人保全,便要做忘恩负义之事,真是荒唐!”
格利亚点头道:“这种人在我们羌族,就叫白眼狼!”
姜封撇撇嘴,笑道:“这不就是吃饱饭了打厨子,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么?”
“此等以德报怨之人,该当早除!”陈裕也没想到此事竟会涉及到西域之事来,如果这件事不是被刘封发现并戳破,后果不堪设想。
陈贯听到几人奚落,却不反驳,神色数变,向门口看了好几眼,是在想脱身之计,现在计划暴露,这几个人都知道内情,必须要想办法全部除掉,保住孔雀楼的人,大家一同逃到关外再作打算。
奈何侍从刚才被他遣走,附近并没有人可以使唤,陈贯心中暗自衡量着这几个人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与之虚与委蛇,沉声道:
“我们楼兰王族,永不为臣!”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场精心布置的计划却因为撒了个谎而出现漏洞,他们早就暗中调查过,陈粲和陈裕久居深宫,很少外出,又与格利亚毫无关联,而且此事只对格利亚一人说过,竟还是被人看出了破绽,当真是欲哭无泪。
刘封冷笑道:“楼兰王族?你是说自己,还是那孔雀楼的主人?亦或是已经在鄯善国准备起事的一些人?”
陈贯冷笑道:“王族之人何等高贵,岂能告诉尔等?今日我就算粉身于此,你们也休想知道任何消息,楼兰国,必将崛起!”
陈裕言道:“据我所知,楼兰所谓的王族早已断绝吧?”
陈贯怒笑道:“你们莫忘了,当年的王族质子于匈奴和大汉,大汉这一支被你们所害,断了血脉,但在草原之上,还有一支王室血脉在世代传承着。”
“原来如此,”刘封微微点头,“所以说,你们这一支脉,是从祁连以北的草原深处而来,孔雀楼在短短数年时间便有如此实力,背后到底有谁支持?”
刘封看着陈贯缓缓问道:“匈奴早已败落,是鲜卑、乌孙?还是更远的丁零?”
“嘿嘿,不得不说,阁下的想象力着实让人惊叹!”陈贯闻言双眸一阵急剧收缩,又摇头苦笑道,“不过此事背后是否有人,又有何人,却非我所能知了。”
“看来你终究也不过一枚被洗脑的棋子罢了,”刘封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