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你们都不怕我的嘛?

“这宇都宫,果然是深藏不露啊。”

三小只走出青铜大殿,窃窃私语道。

宝象王有些纳闷:“这宇都宫看着也不大啊,哪里还能装下一个什么紫苑?”

“说不定……”玄雕王道:“它远比我们想象得大。”

将人送到宇都宫,它们就算是暂时完成了任务,也可以一身轻松地回到三王岭了。

至于后续,就由李楚和广寒宗的几位长老负责。

此时他们都在不远处谨慎地盯着。

除了李楚的行随符以外,那些女弟子的身上还留下了各种各样的视听法门,保证可以做到全方位、无死角的监视。

在神通这方面,广寒宗肯定是比李楚的门路多的。

那宇都宫的黑袍使者,用一根法器长绳将所有失去意识的女弟子牵住,轻轻一扯,那些女子就像被赶尸一般,并不睁眼,却自己走动了起来。

黑袍使者无声无息地走在最前面,他大概想不到……生活,每一天都是现场直播。

沿着大殿后的小门进去,光线就暗了下来,前路似乎有些坡度,因为李楚能以心目察觉到,他们的位置是在一直下行的。

再向前走一段,就听见了哗啦啦的水声。

青铜宫殿的下方,居然藏了一条暗河。那使者到了以后,拈了个不知什么法诀,虚空牵引了一股力量。

不多时,黑漆漆的暗河前方就透出了一抹亮光。那亮光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刺眼。等到了河岸边,才看清,原来是一条体型相当庞大、黑漆漆的、头上悬着一盏炫目明灯的灯笼鱼。

这巨大灯笼鱼停下来,立刻张开了獠牙森森的巨口。

李楚的双指立刻竖了起来。

若是广寒宗的女弟子有丝毫危险,他的纯阳剑就会在第一时间到达。

只不过……

他不觉得宇都宫费那么多心力抓来这几名人类少女,就是为了喂鱼。

果然,那灯笼鱼的巨口完全张开,就像是敞开了一座门户,那黑袍使者直接牵引着女弟子们走了进去。

内里的光线比暗河中还要更明亮一些,这灯笼鱼的身体内壁都带着莹莹的幽光,一路走进去,其中竟然有一片红色的宽阔空间。

这是在灯笼鱼的体内开了间房?

黑袍使者进入其中,便自顾自倚着墙壁坐了下来。

轰隆隆一阵声响。

灯笼鱼关闭巨口、掉转大头,沿着暗河又逆流而上。

那紫苑,原来不在宇都宫的内部?

李楚看着灯笼鱼溯流的方向,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接着又跟广寒宗的几位长老一起追踪过去。

他自然是不管多远都可以远程御剑精准打击,但几位广寒宗长老可没这个本事,必须要保持在一定距离内,才能保证可以随时去守护弟子们的安全。

那条地下暗河出乎意料得长,灯笼鱼游动的速度也出奇得快,近一个时辰方才停下。

李楚抬眼看去,那灯笼鱼停留的位置,果然是在龙绝岭的深处。

那宇都宫真正重要的位置,不在黄金州,而在龙绝岭。这也是为什么龙绝岭上一个郎中的生死,最后能牵扯到宇都宫来。

应该是有人发现了黄金州到龙绝岭的这条地下暗河,才如此加以利用,玩一个狡兔三窟。

如果不是有三小只这样的内鬼,可能再过千百年,还是不会有人发现这条地下密道。

一路行进到龙绝岭的山腹之中,灯笼鱼方才停下,再度张开巨口。

黑袍使者又牵引着女弟子们走出鱼口,再看四周,居然是一座打造好的圆形水潭,水潭边又一座石台,将台阶修到水中,正好接引着他走出来。

水潭处于一座空旷的洞窟之中,看四周却不像是天然生成的山石,而像是砖石堆砌建造成的一个空间。墙面上,还镌刻重重繁复的壁画,只是有些看不太清,风格貌似相当古老。

山腹之中,一座这样的空间……

“像是一座大墓。”

一位广寒宗长老说出自己的第一感觉,其余几人纷纷点头。

黑袍使者又带着一行人顺出口的通道,走了挺远,这才来到一处似是牢房的所在。门前还站着两个同样身着黑袍的守卫,脸上还带着红色的面具。

“新的药母来了,通知那边可以准备碌虫和药引了。”黑袍使者冷冰冰说道。

听他这语气,似乎地位比两个守卫高上不少。

“是。”

守卫答应一声,将女弟子们带进去,分别关进牢房中。

那黑袍使者则转回身,沿通道走向另一间宽敞的石室。

“左天官,事情顺利吗?”

石室内,已经有两个人等候在那里。

一个是同样一身黑袍、声音苍老的人,另一个则是身材魁梧、穿一身甲胄的大汉。

看来这里也不是每个人都着黑袍。

“还算顺利,这次找的三王岭还算有些本事,没有什么波澜就抓到了足够的药母。”被称为“左天官”的黑袍使者道。

“哈哈。”那大汉笑了声:“左天官找的妖物就顺顺利利地抓到了人,右天官你就找一个没一个,看来还是左天官做事比较靠谱。”

那声音苍老的黑袍人,即被称作“右天官”者,轻轻哼了一声,“这事的确有些诡异,背后的原因我还在查,北神将你也不必在此挑拨离间。”

那被称作“北神将”的大汉嘿嘿一笑。

“是啊……”左天官坐在桌边,也附和道:“都几千年了,还用当年那点小伎俩有什么意思?”

“好了,知道你们两个天官情比金坚。只有我们神将之间,才会有仇。”北神将大喇喇站起身,道:“这批药母怎么样?有没有相貌姣好的,我可忍了好多时日了,这就去玩耍一番。到时候不死药出来了,都让你们吃老子的种!哈哈。”

两个天官都没有出声,他自觉无趣,便也迈步出去了。

等他的脚步声走远之后,石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又响起声音。

右天官道:“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但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用这种方式获得长生不死。我们……会下十八层地狱的吧。”

“这一切都是为了建立一个真正的不朽神国,而必须做出的牺牲。”左天官坚定道:“你这话对我说说还好,可千万不要被王上听到,否则……你还记得东神将的死状有多凄惨吗?”

右天官点了点头,长出了一口气。

顿了顿,左天官又问道:“上次的事情,就是那个偃月教的法王……后来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右天官的语气阴冷下来,“他想要与我等合作,自然可以。给他不死药,王上也答应。但他居然痴心妄想,想要不死药的药方……此事绝无商议的余地。他后来还下奇毒毒死所有的药母,连为药母解毒的郎中都不放过……已然做下了死仇。”

“这是王上的意思?”左天官问。

“自然,王上已经发话,与那金菩萨……不死不休。”右天官沉声道。

左天官点点头,又道:“既然是王上的意思,那自然没有再谈的余地,可是……我们如今想要利用黄金州重掌北地,又要在官府和断碑山之间谋取利益,若是再招惹偃月教这样一个强敌,怕是有些……”

“你不负责这面的事情,可能有所不知。若是先前,偃月教或许还可当得一个强敌,可现如今……”

右天官冷笑一声。

“哦?”左天官显露出些许好奇。

“偃月教的教主、魔门羽帝羽化生,据说是在修炼一门什么旷世魔功,修成之前绝不出关。而他以下的五尊法王,近来接连毙命,已经只剩三个了。白石公那老东西一心享乐,若是用不死药引诱,他会立刻倒向我们也说不定。烈火奶奶与前任阴帝关系深厚,对于羽化生则不大买账,几乎是听调不听宣。”

右天官冷冷说道:“所以现今我们要对付的,不过是那个藏头露尾的金菩萨罢了。若不是一直找不到他的踪迹,又何须王上亲自操心此事,我们几个大可将其拿下。”

看起来,他们虽然一直龟缩在这北地一隅,消息却是相当灵通,始终关注着人间事。

“原来如此。”左天官颔首,“如此多事之秋,他居然还敢向我宇都宫挑衅,真是不知死活。”

“可能他也预料不到吧。”右天官冷笑道:“我在深入调查偃月教的事情时,倒是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比如……你可知那两位法王是怎么死的?”

“如何?”左天官问。

“偃月教对此讳莫如深,江湖上知晓的人也不多,但我还是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拼凑出了大概的事情……”

右天官道:“先前,他们教中大概是有一个计划,五尊法王在河洛王朝四面搅动风云,为羽化生的出关提前造势。其中,那沧海君的计划便是毁灭神洛城。其实已经相当顺利,谁知……”

“中途杀出了一个小道士。”

“小道士?”

“不错,一个江南来的小道士,名叫李楚,年纪不大。他在神洛城的出现相当浓墨重彩,沧海君已然召唤出了四象之一的玄武,眼看就要冰封神洛城,居然被他与白龙寺的和尚联手拦下。之后沧海君似乎又找他报复,这才最终陨落。”

“什么小道士能有这般修为,莫不是大能转世不成?”左天官有些怀疑。

“大概是吧。”右天官道:“具体我便不知,但我还知道,木人王也很大可能是死在这小道士手中……”

“哦?”左天官略惊。

“木人王在南疆搞事,原本也是顺顺利利。可他遇到小道士后,偏有心给沧海君报仇,企图用计将那小道士除去,这才招惹了杀神……”

“他最后的行动轨迹,似乎就是试图威胁小道士交出什么东西……之后不久,就传出了他的死讯。”

“这……”左天官吸了一口凉气,“听闻那木人王行事谨慎无比,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本体在哪,居然都能被斩杀,属实有些可怕。”

“是啊。”右天官道:“人世间的天赋真的是没有道理可讲,你我长生不死,修行几千年,进境却越来越缓慢,近千年来已经难有寸进。而有的人,不过百十年修行,就能臻至人间绝顶……”

“这等人,我们还是要小心避开为好。”左天官心有余悸。

“没错。”右天官也深以为然,“我特地多查了一下关于这小道士的事情,据传说他相貌极为俊美,几乎不似凡人。嫉恶如仇,极为热衷斩杀邪祟。修为高绝,无论斩杀什么大敌,都只需出一剑,一剑之下,无不死者。”

“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左天官惊疑道:“我们活这几千年来,什么无双天骄没有见识过,可没有谁能说一剑灭一切敌。”

“又不是我编造的,总之至今而言,没有人见过谁能让他出第二剑。”右天官道,“总之,若是遇见一个容颜俊美、剑上带火的小道士,就趁早远离便是了。”

左天官道:“知道了。”

话音未落,就听轰隆隆一声巨响,外面似乎发生了什么大震动。

两位天官齐齐看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

……

却说那北神将。

离开石室之后,一路脚步优哉地来到了牢房外。

两个守卫见到他,也立刻颔首:“神将大人。”

“嘿嘿。”北神将笑了两声,自顾自走进其中。

两侧有十几间符箓加固的铁牢,十名少女就被分别关在其中。此时已经全部苏醒,见到他进来,立刻都看向他。

“哈哈哈……”北神将淫笑道:“你们大概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迎接什么命运,我是第一个来的,却不会是最后一个。恐惧吧、挣扎吧、求饶吧!我最喜欢看你们面对凌辱那副害怕无助的样子……”

嘴上说着变态的话,他将目光投向了第一间牢房里的女子。

就见那姑娘十分镇定地看着他,面无表情。

“嗯?”北神将皱了皱眉,“你不怕我的吗?”

还真不怕。

“无趣……”他转过目光,又瞥向第二个女子,然后……对上了一双同款镇定的面容。

她并非强装镇定,眼神中丝毫不慌,甚至还有一丝想笑。

诶?

“奇了怪了。”北神将嘟囔一声,又将目光投向了下一位。

如此十个人依次看下来,北神将摸了摸脑袋。

“怎么回事……你们都不怕我的嘛?”

以往的姑娘们被抓进来,等一睁眼,就要哭喊上半天,见到他过来施暴,几乎就要变成绝望的小羊羔。像这么集体镇定的怪事,多少年来都没见过。

北神将找不到快感,反而觉得生气:“老子一个个走进去,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真得不怕!”

说罢,他就要打开第一间牢房,愤而施暴!

正当此时,忽听得头顶轰隆隆一声、

北神将的心头忽然升起一丝明悟,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奔着自己来了。

“这……”

他仰起头,就看见一道虹光洞穿了石壁!

霎时间,他悟了。

既然她们都不害怕……那怕的就该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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