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二。
梧桐树下,凤凰台。
梧桐树旁,青垂柳。
公西文戈身穿道袍,身后跟着两位紫袍天师。
开坛祭天!
大势将起!
礼乐奏响,贡品呈上。
“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爇玉炉,心存帝前。真灵下盼,仙旆临轩。令臣关告,迳达九天!”
“……”
尉迟彻身着大裘冕礼袍,手执香火,神情庄重,一步一步走上前去。他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他于祭台前,双膝跪地,叩问天地,叩拜神灵,祈愿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愿上苍保佑我朝,千秋万代,盛世永存!庇佑百姓,安居乐业,共享太平!祈愿诸神降福,护佑社稷安康!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仿佛能穿透云霄,直达九天之上。
言语之间,尽是虔诚与敬畏,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梧桐树下礼乐震天,凤凰台上神咒不止,柳色青青却无人问津。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包罗天地,养育群生。
诵持万遍,身有光明。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天之光 地之光 日月星之光 普通之大光 光光照十方!”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
随着尉迟彻的祈祷,天地金光,祥云万里。
炽盛的光芒落在他身上,为他披上一层金甲。
无上帝王,当如此般光芒万丈!
公西文戈手捏法诀,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将手中符箓用力一抛,瞬间无火自燃。抬掌横扫,旁边贴满符箓郁郁葱葱的梧桐树随之燃起。
熊熊烈火瞬间蔓延开来,火势越来越大,整棵梧桐树都被包裹在灼热的火焰当中。烈火焚烧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白烟滚滚,冲天而起,混着漫天金光,形成了一道壮观的景象。随着火势的不断加剧,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炽热无比,仿佛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
尉迟彻执香入炉,却长跪不起。
萧成睿一袭白衣,佩剑入场,赤霄剑一挥,钉入火舞梧桐,发出刺耳嗡鸣。
众臣惊骇,帝王祭天,摄政王去干什么?
造反不成!!!
众目睽睽之下,萧成睿拿起三炷香,屈膝跪下,三叩九拜。
“如果我死了,不要怪我,阿彻,或许,我们会在下一个轮回相见。”
“信我!”
“因为,这是我必胜的赌约。”
他喃喃自语,不像是祭天拜神,而是,拉着诸神话家常。
萧成睿手执香火,双眸紧闭,“我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您的视线。我不知道您是谁,但我依旧诚心感谢您的馈赠。”
“嗡——”
公西文戈用力拨动手中卦盘,眸中金光沾沾,仿佛神灵附身。
“诸天浩荡,诸神在上!”
“弟子萧成睿,叩问,神灵安!”
萧成睿俯身一拜,在他拜下去的那一瞬间,手中香无火自燃!
这一幕,宛如神迹。
“我以我身,承天运!”
“我以我魂,祭天神!”
“不不……不不不…不对……”
不知道是萧成睿哪句话触犯了祂,一股剧痛涌入脑海,甚至不断撕扯着他的神魂,疼得他浑身颤栗。
他跪在地上,捂着头,喉咙间发出痛苦的低吟。
向祂忏悔。
“萧成睿!”
“师父!”
“啊——”
就在萧成睿痛不欲生之时,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入他耳畔。
“阿,阿睿…无,无神……非!错!!!”
祂,不是神!
向厌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人,嘴巴张大,视线在萧知行与萧成睿身上反复徘徊!
怎么可能!
刚才……刚才,刚才是萧知行在说话?
可是,这怎么可能?
不对!
十年之前,萧成睿与萧知行重逢之日,他俩好像就说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当时萧知行就是在朦朦胧胧的状态下回答了萧成睿的问题!
绝非巧合!
不等向厌深想,祭台上的萧成睿就挣扎着爬起来,他依旧跪着,但脊背却挺得无比笔直。
“啪——”
萧成睿双手把香插入香炉,手腕一翻,精致的骰子精准无误地落在他手里,然后,只见他五指一握,陪着萧成睿渡过大半生的【命运骰子】瞬间化为齑粉。
与此同时。
“嘭!”
公西文戈手里的卦盘仿佛受到什么刺激,猛地炸开,在他掌中化作黑白齑粉,随风而散!
命运的齿轮,开始旋转!
“啊啊啊——”
公西文戈在冥冥之中看到什么,刹那间七窍流血,五感尽失!
他痛苦地跪倒在地,眼前一片黑暗!
那是一双眼睛,冰冷绝情,凌驾于神明之上!
场中变故,众人皆是惊恐不安,就连向来淡定自若的袅袅余主也面露凝重。
“借国之运!”
“我赌——【无序】垂眸,时空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