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听令,全部拿下!”
“是!”
高亢之声传遍整个巡抚衙门。
这之后就是手持钢刀的精壮侍卫进场,士子们没有武器,他们只有惊恐。
惊恐之下哭喊、惨叫不断。
还有的人像是没搞清楚自己来干什么的一般,竟然在这个时候说后悔了,还想逃出去!
这种事情怎么允许?
有个人趴在地上,从狭小的空间里一直往外爬,结果还没到门口就被提熘了起来。
“饶命!饶命!放我走吧,我是被人劝来的,真不知道今天是做这件事来了!”
“我们也是,我们也是,就放我们走吧?!”
“可耻!”倒是也有人似有几分气节,“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你们几个胆小如鼠、贪生怕死,与你们为伍,真乃吾之耻!”
毛语文才不管这些,“全都抓起来!”
毕竟都是书生,也搞不出什么像样的反抗,无非就是吵了些。
期间,有些人看不下去,已经返身回了屋子里。
毛语文则静静的欣赏这一切。
边上的王琼则说:“副使,你我这次,是把天给捅了个窟窿啊。”
“中丞大人可不要随意乱说。锦衣卫的天是陛下,锦衣卫也从来不捅天。”
“嗨。本官是什么人,副使心里清楚,我的意思副使也清楚。我是说,今日之事传到朝堂里,必定掀起轩然大波,朝中诸公奈何不了你,但是奈何得了我。我啊,前途未卜了。”
“既然德华公有这样的忧虑,刚刚为什么还那样说?”
这个问题,王琼也很难解释。
最后只有八个字,“人生在世,身不由己。”
“的确如此。”
最后的最后,就是要看皇帝怎么抉择。
浙江发生这样的大事,往京师去的急递都是用的最快的马,路上人停信不停。
这样的事瞒不住,在京师知道之前,南直隶首先听闻,随后举世哗然。
大概是朝廷还没有个声音出来,南直隶苏州府、松江府包括应天府,都不断有人说‘如此凶事,前所未有’。
其实哪里有什么前所未有。太祖皇帝当年杀得更狠。
十一月十日傍晚,一骑快马进了京师。
内阁李东阳和谢迁原本是准备下值回家,但看到了浙江的奏报心头巨震,立马就派人到侍从室递条子,他们要见皇上。
在他们赶往宫里的路上。
朱厚照的御桉上已经躺着谷大用呈上的急递了。
“浙江闹成了这副模样,你觉得京师里又会有怎样一番动静?”
皇帝半躺在软塌上,浑身放松,因为一天下来,他也有些累了。
刘瑾在一旁躬身伺候,“奴婢觉得,总归还是会有一番上奏,讲述此事的严重性。不过最严重的,不尊圣旨,却不知道他们讲不讲。”
朱厚照略微点头,刘瑾这个家伙下眼药水,也是一击致命。
其实这件事的根源在于朝廷要惩治走私的商人,只不过打击面比较广,手段呢确实粗暴了一些,所以引发了后续一系列的事情。
再往前找,其实就是开海。
“启禀陛下。李阁老、谢阁老来了。”
不出所料。
“让他们进来吧。”
朱厚照其实不是很慌,又没有到各路大军进京勤王的份上,有什么好慌的?
但是李东阳和谢迁却相反,他们一进乾清宫就仿佛鞑靼人打过了长城一样,“陛下,浙江举子齐聚诉冤,锦衣卫和浙江巡抚衙门动手抓人、打人,涉数百人之众,此桉传开以后必定震动朝野,东南亦有将乱之迹!这是浙江巡抚王琼呈递的奏疏,请陛下御览!”
刘瑾把东西接过来。
朱厚照只简单翻翻,看到内容和谷大用所奏得差不多就行了,只不过口气上稍有不同。
“你们以为怎么解决?”
谢迁是浙江人,先前皇帝让谢丕写文章倡议那事儿他们都还记着呢,所以其实不太好说话。
只有李东阳,他说:“此桉目前涉及太广,若是朝廷用典过重,则会大寒天下读书人之心,长远来看,这于朝廷不利,于我大明江山不利。臣以为抓了,训戒一番,达到教化之目的也就可以了。孟子曰:施仁政,行王道。望陛下能够宽刑罚以彰显仁德,由此天下归心,则盛世可期矣。”
“内阁,是这个意见吗?”
这时候谢迁附和,“臣以为李阁老之言为善。”
朱厚照反问:“如果这样,浙江的士绅就会觉得朝廷其实也不会追究他们过深,那么开海的事情也一样,即便不遵从也可以。到时候国策不能够推行,又当如何?”
李东阳回奏道:“海禁之策自太祖时颁布施行,如今已有百年,沿海百姓对禁海皆习以为常。如今要开海,也要缓缓图之,一夜之间就要骤然改易,臣以为稍显急躁。陛下是为了百姓,今年做一点,明年做一点,年年有进,时间长了,士子理解朝廷的良苦用心,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