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天万里无云,天地尽头仿佛像是连接在一起,四周一片空旷。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大抵便是如此。
激烈的战事过后,
马一槐和孙希烈来向周尚文禀报战况。
“此战,我军精兵在前,左右夹击,大破鞑靼永谢布部落!斩首九百三十七级,生擒幼男妇女一千七百二十余人,获旗纛十二面,马、驼、牛、羊共三千余只,盔甲、弓箭、皮袄等五千余件!”
战果出来以后,营帐中众将面带兴奋,如此上奏朝廷,必有大赏!
“我军伤亡呢?”
“我军死三百二十七人,伤五百九十八人,损失战马四百余匹。”
战马还可以用缴获的,但死伤近一个千户,这是实实在在的损失。
“徐镇安。”
“末将在!”
“你那里分出一千人看守俘虏,如有心思异动者,杀无赦!”
“是!”
“马荣!”
“末将在!”
周尚文颇为赏识这个脑子好使的小家伙,“你没有负伤,辛苦些,领兵在周遭巡视,如有异动马上回禀。”
马荣领命而去。
时间近傍晚之后,营地里逐渐安静下来,士兵们开始抓紧时间休息。
第二日,周尚文还是找到亦不剌。
亦不剌现如今已是败军之将,身陷敌营之后使得他能够更近距离的感受明军的精锐程度。
这支部队粮饷充足,操练得当,有战场血性,有严明纪律,更重要的是,有一个善战的主帅!
“……你的祖先也不是没有为我大明征战过,不论是当年我太宗皇帝组建的三千营,还是大名鼎鼎的朵颜三卫,这都是活生生的例子。也不是多丢人的事,其实你们到中原劫掠,所为的不过就是食物、布帛和盐巴,只要你臣服于大明,这些都可以给你。”
“看看你部落里的孩子和女人吧,难道不考虑考虑给他们一条活路?我也知道,你心里记挂着达延汗。可你们右翼蒙古,向来没有真心服从左翼,达延汗征服了瓦剌,清除了亦思马因,如今火筛也失去了爪牙,在他的帐下乞活,这样的人你真的敢在他面前放下武器吗?你们过去并不以他为主,难道他心里对你们真的就没有一点杀机涌现?”
“我看未必。再有,大明已经不是以往的大明,我们有一个英明神武的皇帝,就算是达延汗在草原上也待不久,士兵、战马、火器……每一项都是我们皇帝陛下关心的国政,要不了几年就会有骑兵十万,纵横草原,到那个时候,达延汗焉能不败?”
“即便他赢了一次,可我大明皇帝陛下早已立志要洗刷土木堡之耻,中原疆域万里,黎民百兆,失败一次还可以休养生息几年,再一次征兵十万。明年,朝廷还会封锁草原,停止互市,就是饿也要把达延汗饿死在这里!”
听到这里亦不剌抬头,“你们要封锁互市?!这很快就会让明朝边境布满战火的!”
“那又如何?和你说过了,大明已经不是以前的大明,边军有的是战力强大的军队,达延汗要是还敢轻骑入中原,我们必定叫他有去无回。”
“所以我劝你归顺我大明,日后打败了达延汗,我还可以奏请皇上封你为蒙古大汗。”
亦不剌哈哈大笑,“蒙古的大汗哪里轮到你们来封?!我当你要说什么,原来是要让我亦不剌当降兵!你觉得可能吗?此战过后,你与永谢布已经结下血海深仇!”
“死人可报不了仇。”
“死人?”亦不剌依然嚣张,“如你所说,达延汗已经派了济农到右翼。达延汗要想让右翼三万户臣服于他,必定会驱赶你们离开草原!所以济农一定会率领剩余的两万户攻打你们,也一定会来救我!”
周尚文皱着眉头,没有第一时间理他。
因为账里进来一名士兵,
“总兵官,东北方向,有一路鞑靼部队在接近我们!”
周尚文眼睛一闪,“什么人?多少人?”
“什么人看不出来,但数量不多,约八百名!”
“你有客人上门?”
一般来说,这个数量的人不会是营救他的。八百个人救谁啊?基本相当于送死。
“不对!”周尚文马上觉察道:“你提到济农要来救你。这不会就是济农吧?他要来,你却不通知他永谢布有战事,亦不剌,你想杀掉他!你想杀掉济农!”
亦不剌心惊。
明军之中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家伙。
其实周尚文是听完了马荣告诉他的东西,尝试性的套一下话而已。
没想到说完之后亦不剌果然沉默。
周尚文多少有些振奋,“看来真是达延汗次子!亦不剌,我若是将他斩杀于马前,你这辈子都没胆量去面对达延汗了!来人!”
“在!”
“点兵,出征!”
亦不剌始终没有说话,他挣扎般的闭上了眼睛。
当初也有人和他说过,济农就在赶来的路上。但他确实有让达延汗次子身临险境的想法,本来他们也是愁于如何杀掉这个人。
鞑靼人在这支明军心中已经不再是什么可怕的部队,区区八百人,就是同等数量他们都敢出战。
不过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而且为防乌鲁斯博罗特跑掉,周尚文派出了四千人部队!
事关重大,他点将马荣和徐镇安出战。
二人各领兵两千,迅速合围这支八百人行军队伍。
马荣还好,徐镇安所领的两千人算是憋了个大的,早就按捺不住。
于是这片营地之中又有两路人马分两个方向迅速出营,
马荣虽然疲惫但他知道乌鲁斯博罗特是此战的关键,此人不死,右翼和达延汗如何能够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