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
前所未有的恐惧。
蒋妙的声音中,已带着连江海心都能清楚感觉到的恐惧。
她一旁的蒋云虽然没有说话,但在同样喷出一大口鲜血后,此刻也是双目圆睁,眼神中流露出强烈的惊惧与骇然。
只因他们连做梦都没想到,陈凌云竟会有这样的举动!
这是……要强行毁了他们的武道境界!?
“凌云,你怎么对他们出手了!?”江海心回过神来后,立刻花容失色。
陈凌云却无动于衷,非但没有任何停手的意思,反而还目中精光一闪,猛然加大了内劲的灌注!
砰!
砰!
只听两道暴鸣声响起,蒋妙和蒋云身躯一颤,接着噗通跪在了地上,脸色惨白如锡箔。
而此刻的他们,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得到,非但体内那一丝,象征着真武境的微弱内劲,已经完完全全地消散一空,不复存在。
就连他们在金身境,这个武道初级境界,所打下的一切底子,也崩溃了十之八九!
——换而言之,姐弟二人现在的实力,可能就和刚刚踏足武道的江海心差不多,甚至还有所不如!
此时此刻。
蒋妙和蒋云,已经完完全全地懵了。
心中,除了不解和委屈之外,更是充满了失落、悲痛,乃至一丝若有若无的怨气。
毕竟,他们乃是经过了无数年的苦练,付出了数不清的汗水,才好不容易突破到真武境的。
如今才刚刚渐入佳境,还没好好感受真武境的玄妙,便被陈凌云一巴掌扇下云端,直接重重跌入谷底。
这种巨大的前后落差,谁能够接受得了?
若不是陈凌云是他们的老师,是封号至尊的万王之王,恐怕蒋云和蒋妙都快要和陈凌云拼命了!
此刻姐弟二人,都以一种无比复杂的目光,望着面前的陈凌云。
似乎希望陈凌云,能够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然而。
“没有为什么。”
陈凌云面无表情,淡淡道:“我早就说过,要当我陈凌云的徒弟,不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今日我毁去你们的修为,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觉得你们突破得太容易了,想给你们点苦头吃罢了。”
他神色忽然冷了起来,语气严厉地道:“姑且,就当作是我给你你们的考验之一吧。”
“从现在开始,我要你们再以龙虎式为根基,在一个月的时间内,重新修炼到真武境。”
“一个月之后,若你们没有达成目标的话,就收拾行李回家去吧。”
冷酷。
冷酷到了极点。
提出的要求,更是严苛至极!
蒋云死死咬着嘴唇,浑身不断发抖,满脸都是如坠梦幻、失魂落魄的表情。
蒋妙却是觉得委屈至极,眼眶通红地道:“这……这不是欺负人吗?”
“虽然我和弟弟,能够突破到真武境,很大程度上是受益于老师的指点,但……但也是我们辛辛苦苦,自己练出来的啊!”
“你……你怎么能说毁就给我们毁了呢!?至少也要给我们一个理由吧!?”
她愈发不忿,咬着嘴唇,声音已开始颤抖,“再说了,让我们在一个月之内,从金身境初期,修炼到真武境?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你要是不想收我们为学生,直说就好了,干嘛要这样……”
陈凌云冷冷一笑,打断了她的话,道:“这就委屈了?”
“如果你觉得自己办不到的话,大可以现在就放弃,我也大可以叫人派一辆专机来,送你们二人回家,并且事后亲自给蒋老爷子说清楚。”
“或者,等会靠岸之后,你们也可以自己回去,我给你们报销机票!”
说罢,不给蒋妙再回嘴的机会。
陈凌云已拉起江海心,转身离开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只剩下委屈得嚎啕大哭的蒋妙,以及神情恍惚的蒋云,在房间里不知所措,伤心至极。
甲板上。
江海心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道:“陈凌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算是为了考验这两个孩子,你也没有必要下这么狠的手吧?你是在故意折磨他们吗?”
“这一次……这一次你真是连我……连我都给搞得有些糊涂了!”
江海心的语气中,已是有了一丝怒气。
虽然知道陈凌云的做法,肯定是另有苦心,但天性温柔善良的她,仍是对蒋云蒋妙这两个孩子,有些于心不忍。
见妻子发怒,陈凌云不得不苦笑着解释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们好。”
“你可能不知道,他们之前跟随蒋老爷子学习的龙虎式,乃是存在隐患的旧版龙虎式。”
“虽然阴差阳错之下,早已被我纠正了过来,但毕竟根基已成,在金身境的前半段底子,他们姐弟可以说,是打得极其不稳固。”
“如今我毁去了他们的修为,看似是让搓了他们的锐气,让他们多年付出功亏一篑,有故意捉弄之嫌。”
“可实际上,却是存了让他们破而后立,推倒重来,将隐患全部拔除的意思。”
他望着江海心怒气隐显的动人美眸,无奈道:“毕竟你也知道,武道修行如建高楼,要想修成摩天大厦,必须每一步都走扎实,不得留下任何破绽。”
“所以,若是他们连金身境都出了问题,即便侥幸跨越真武,跻身天人,将来又如何武道登顶,去做那万中无一的大宗师,甚至更进一步?”
听到陈凌云的解释,江海心黛眉微蹙,眨了眨眼睛之后,怒气终于消了一些。
但仍是冷哼一声,不忿地道:“好吧,姑且信你一回。”
“不过话说回来,你就算有这个意思,难道就不能和两个孩子好好说吗,非要搞得他们失魂落魄,伤心欲绝才满意?”
“你就不怕如此一来,伤了他们的心,非但对你这个偶像失望透顶,就连武道境界也就此一蹶不振?”
这一次,面对江海心的逼问,陈凌云竟是没有丝毫退让。
“不错,我就是偏要如此,考较考较他们的心性。”
他神色肃然,沉声道:“若是连一点小苦头都吃不住,一点小挫折都扛不起的人,即便有天纵之资,又如何能成大器?不如早点打道回府算了。”
“再说了,当年我初入西境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不一样是摔了无数跟头,经历了无数挫折,被摧残得遍体鳞伤,才有了今日一切的吗?”
陈凌云忽然眼神熠熠,道:“而且我相信,他们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的。”
“我觉得我陈凌云的眼光,还没有差到这种地步,除了刘嘉诚之外,我这辈子还没有看错过人。”
听到陈凌云这番半褒半贬,还有几分自傲的话,江海心怔了怔,竟是气得笑了起来。
她眼波流动,妩媚地瞪了陈凌云一眼,打趣道:“真是好话歹话,都被你一个人说尽了。”
“那我还真想问问你,当初你在西境,在特训营里接受训练的时候,楚帅是否也这样考验过你?”
“他老人家有没有像你这样,在你突破到真武境的时候,一巴掌下去,直接把你打得一无所有,狗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