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每个人心中的问题。
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答案。
即便是眼光毒辣、心思敏捷如鹰云，此刻也是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
别人不明白，身为交战双方的陈凌云二人，却是对此一清二楚，心知肚明。
在交手的一瞬间，无论是陈凌云还是明战，都立刻就已清楚地意识到，对方所使用的剑术，与自己乃是殊途同归！
而他们也都已看出，彼此所修习的武道功法《杀鲸剑》与《屠龙诀》，仿佛在冥冥之中，有种玄之又玄的关系！
是以即便二人心中，都怀揣着一股近乎残酷的必杀之心，却都心有灵犀地选择了这种方式，来进行长时间的缠斗。
因为，他们都想在这场近乎冗长的乱战中，借对方的剑，来砥砺印证自己的剑。
换而言之，他们都互相将对方……当做自己的磨剑石！
毕竟，这是一个何等千载难逢的机会？
对于陈凌云而言，这些年来他已连战连胜，无敌于世间太久太久。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在剑道、武道，乃至战斗经验上，都能够与自己分庭抗礼、你来我往的绝世高手。
他又怎会急于快速分出胜负，怎会错过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要知道，他是一名战士。
战士，本就是要在战斗中成长的！
所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那他自然是要循序渐进，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放手大战！
而明战心中，也是如此作想！
只不过，相比起陈凌云的浩然正大，明战暗地里还存了几分，故意在鹰云、狼山等人面前炫技立威的小心思。
不同于陈凌云的一往无前，剑意恢弘刚烈。
明战每次出手之间，必然掀起浩大气势，令人眼花缭乱。
此刻随着战况快速升温后，明战也是彻底打出了真火，冷冽双眸忽然由漆黑，转为诡异的深蓝之色。
见陈凌云双手握剑，携带着滚滚罡风，以力劈华山之势，撕裂空气朝他头颅当头斩下，明战口中怒喝一声，终于将《杀鲸剑》中，作为胜负手的几大凶险剑招，毫不保留地施展而出！
“陈凌云，热身可以结束了！”
“你且看好，我接下来的这一剑，剑名吞鲸！”
暴喝声中，明战脚下海面如被炮弹轰击，海水坍塌炸裂。
那条一直如坐骑般乖巧，匍匐在水面往下仅仅五米的巨鲸，忽然恐惧得浑身颤抖起来。
就像是遇到了，完全不可抵挡的生死天敌一样，身躯扭动腾起巨大浪花，连一秒钟的迟疑都没有，便不受控制地钻入了海水深处，飞速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
在众人惊为天人的目光中，有九道淋漓水柱，自海上拔地而起。
就像是九条破海升空的巨龙，携裹着砭人肌骨的滔天剑气，从九个方向，朝着陈凌云所在半空合拢绞杀！
好一个剑名吞鲸！
其中的杀伐霸
道气息之浓烈，直教人呼吸停滞！
怪不得那只海中巨兽，在这一剑尚未出手的瞬间，便恐惧得无以复加。
只因看这一剑的架势，即便明战面前真的有一条巨鲸，也仿佛要被他吞噬斩杀！
巨鲸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陈凌云？
甲板上，看不懂这一剑玄机的江海心等人，此刻倒还好一些。
只是感到视觉效果比较震撼一些，有种看3d电影的错觉。
可天策府的高手们，尤其是鹰云与狼山二人，却是冷汗直流，下意识地双手紧握。
千钧一发的危机关头，陈凌云眯起眼睛，冷峻眼眸中寒光乍现，忽然微微地吐出一口气。
“九龙吞鲸之势，这一剑真是好高的立意。”
他心中喃喃道:“不过可惜的是，我不是鲸，你吞不下我。”
“而你，就算真是一条龙，今天也得给我趴着！”
话音未落。
虽然不见陈凌云凌空斩落的一剑，有任何动作和招式上的变化。
但却有一股，仿佛令空气都要凝滞的剑意，猛然扩散而出！
在剑意的笼罩之下，已腾空而起，形成合围之势的九条剑气水龙，无缘无故地静止不动，冰块般凝结在半空中。
就连明战一剑出手，所掀起的浩大气机变化，也瞬间趋于平静。
唯有陈凌云，出剑依旧！
轰隆一声！
不，不是一声，而是九声！
在陈凌云一剑之下，九条已非人力所能为的水龙，于空中炸开！
就像是刚才，被鹰云一爪捏爆时那样，从头到脚，坍塌碎裂！
众人心神摇曳，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听见明战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如同炸雷一般响彻长空！
随后，漫天暴雨般落下的水珠当中，陈凌云以承影之剑，闪电般贯穿明战的身体，将他整个人连人带剑，在海上横推十几米的距离！
沿途所过之处，淋漓鲜血好似泼墨，在明战后背四散炸开！
竟是将他一剑穿胸，直接重创！
但。
陈凌云也付出了代价。
明战毕竟不是一般人。
他毕竟是战力最强的明府府主，是楚阳有实无名的衣钵弟子，是陈凌云冥冥之中的生死大敌！
即便此刻猝不及防之下，被静岳之剑的剑意所压制，被陈凌云硬生生地一剑穿胸！
可他又怎会不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不给陈凌云一点颜色看看！？
“妈的！陈凌云！你给老子死！”
兵败如山倒之际，明战由惨叫转为怒吼，不惜逆转气血，将内劲如山洪般灌入古剑纯钧！
竟是在这种情况下，递出了《杀鲸剑》中的另一手杀招，刺鲸！
这是看似朴实无华，实际上却蕴含着滔天剑气的攻击，直接便让陈凌云连闪避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洞穿左肩，浑身血流如瀑！
可饶是如此，陈凌云仍旧是神情冷漠，一声不吭，自制始终都没有说过一句废话。
硬是扛着
剑气噬体的钻心剧痛，在明战的惨叫与怒吼声中，将他再度前推了七米后，才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二人同时撤剑，朝后暴退，最终相隔五十米的距离，再度踏波而立，停在了翻腾的大海之上。
遥遥对立。
看似势均力敌，各自都受了极其惨烈的重伤，都是血流如注。
可实则上，却是高下已分。
——任谁都能够看得出，是陈凌云终于打破了僵局，率先压制了明战！
是以始终一言不发的陈凌云，那张宛如铁铸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讥讽而冷酷的笑容。
他看都不看肩膀上的伤口哪怕一眼，淡声道:“继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