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
陈凌云也不知道。
其实,莫说是陈凌云这个养子。
恐怕即便是陈大军,都完全不会想到,世代扎根于青州省的陈家,竟会与远在王都,远在几千公里之外的高家,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但。
身为陈家,目前真正意义上的主人,陈大军却绝对很清楚,那个盒子里,究竟有什么秘密!
而陈凌云,虽不知情,却已于无形之中,和这个秘密愈发地接近了!
——只要他和高小琴一交流医术,陈凌云一定就会发现,其中蕴含的巨大隐秘!
而这个隐秘,不仅牵扯到了,这个世界上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甚至还会……改写陈凌云的一生!
意义重大,可见一斑!
不过。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如今恶客已赶走,感激话和客套话,也都已说尽。
那么接下来,自然就该回到正轨,回到之前还未尽的事情上了。
毕竟,这件事,已是迫在眉睫!
高小琴毫不扭捏,直接开门见山道:“海心,你这次过来,究竟有什么忙需要我帮,你尽管开口就是了。”
“我们本就是二十几年的朋友,再加上刚才,你们夫妻二人,又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
“所以从今往后,就算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高小琴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她虽是个柔弱而美丽的女子,但此刻的态度之坚决,却宛如钢铁一般,蕴含坚定的决心。
江海心心头微暖,却摇了摇头,笑道:“小琴,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这件事,对我们夫妻二人,的确很是重要,也的确需要你,耗费很大一番力气。”
“但却绝对没有,夸张到那种地步。”
不等高小琴开口,江海心美目一闪,沉声道:“我们希望,能够向你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高小琴不假思索,“谁?”
江海心顿了顿,一字一顿道:“江月人!”
听到这个名字,高小琴的脸色变了。
像是回忆起了,某段极为可怕的记忆!
眼中,涌现出了一抹惊骇,以及恐惧之色!
过了好几秒,她才恢复过来,喃喃道:“江月人?你二叔?”
“他不是已经……不是已经死了很久了吗?你为什么……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江海心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不错,在许多人看了,他的确已是死了很多年了。”
“但你和高叔叔,应该很清楚,他究竟是不是一定已经死了。”
这番意味深长的话,说得不仅拗口,还有些莫名其妙。
若是换了别的人,一定会感到不可思议,根本不知道江海心在说些什么。
但高小琴,却是知道的。
因为当年,江海心的二叔江月人,在病重垂危,离开王都寻找生机之前,就是住在高家的!
并且,就是住在这栋别墅里的!
这并不奇怪。
众所周知,江月人和高小琴的父亲高筠,本就是相识多年的同学,是情谊深厚的故交。
而精通医术,素有“医道圣手”之称的江月人,也一向和高筠父女,有着相当密切的来往。
甚至就连他患上“狼血”,为了延缓病情,而作出大量研究的过程中。
也是高筠父女,默默地站在他背后,帮了他许多的忙。
故而,若说整个王都当中,真的还有人知道,当年江月人离去时的线索。
那这个人,绝对就是高小琴,和她的父亲高筠了。
烛火摇曳。
夜风忽然起了,带着水汽穿堂而来,让人感到一丝冰冷的寒意。
庭院中的气氛,也陡然从之前的激动、欢愉,变得说不出的凝重。
陈凌云二人,都没有再说话。
而是目光深沉地,望着烛火下的高小琴,等待着她的答案。
又是一番长久的沉默。
高小琴终于叹了口气,沉声道:“海心,你说得不错。”
“其实直到现在,我和我爸爸都坚信,你二叔并不一定真的死了。而是或许……已经找到了治愈狼血的希望。”
“只不过,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隐姓埋名,没有回来罢了。”
“毕竟,当初那些研究,是我和我的爸爸,与他一起进行的。”
“而研究到最后,我们也的确看到了……一丝希望!”
听到这番话。
江海心呼吸一窒,心中泛起了一股,无法遏制的狂喜!
即便是陈凌云,虽然表面上不动神色,但也明显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可是关系到,江海心的生死问题!
是摆在他们夫妻二人面前,最大的一道难关!
也是他们,最大的心病所在!
但。
二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高小琴便忽然坐直了身体,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有些迟疑地道:“我知道,你和你二叔感情很深,但当年的事情,你应该都已经放下了才对。”
“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在这么多年之后,忽然要打听他的下落?”
“你应该很清楚,不管你二叔还在不在世,这么多年过去了,要想找他的可能性,应该可以说……已经几乎是没有了。”
江海心沉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回答她的,是陈凌云。
陈凌云目光深沉,缓缓地道:“高小姐,你说的,我们当然都很清楚。”
“但我们夫妻二人,却非要找到他不可。”
高小琴不解,“非要找到他不可?”
陈凌云点头,“不错。”
“因为海心,也和他一样,患上了江家世传的绝症,狼血!”
狼血!
这两个字一出,宛如陨石天降!
高小琴的脸上,瞬间起了前所未有的变化!
如果刚才,她只是怔住,只是被往事所刺痛的话。
那么此刻的她,就仿佛是被闪电击穿,连整个人都已粉碎!
连大脑,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她已说不出话来。
但夫妻二人,却都可以清楚地看到,高小琴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忽然变得一片通红。
她双目通红地望着江海心,泪水已不住地流了下来。
江海心握紧了她的手,叹息,“你没有听错。”
“我本来也没有想到的,但事实是,我的确和我二叔一样,患上了狼血,患上了这个像是幽灵一般,折磨了我江家人无数年的绝症。”
高小琴仍是没有说话。
她只是流泪。
她已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试问——
若是当你听到,一个你最好的朋友,一个如花般美丽动人的女人,亲口告诉你,她得了一种无药可救的绝症时,你能说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