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对于离阳而言自然可有可无,虽是认识的人,但也并无多少交集,与外人无异。
其虽乃是浑丹阁阁主,但为人太过八面玲珑,趋炎附势,难以收心。
甚至于,完全可以说是墙头草一般的存在。
离阳自然不想要这样不够忠诚的下属,无异于一颗定时炸弹。
反正只要他还在这乾清宫,便能死死压住对方。
就如刚才那般,虽百般刁难,却不敢发作,反倒是处处讨好,心中虽不满,但也不敢表露于外。
既然如此,倒也无需刻意拉拢。
反正照样能得优待,又何必徒增烦恼。
想来等日后离阳成就化玄,此人便会主动投诚。
不必太过在意,只是一小喽啰罢了。
且说午时将至,离阳便缓步迈向大典中心的高台,打算行登位之礼,坐实殿主这一名头。
一众韩家修士见状,便齐齐立于两旁,主动为他分开一条道路,躬身相迎。
然而就在离阳将要登上高台之时,一道不合时宜的苍老之声,却是突然间响起。
“离阳,你可知罪?!”
其声震如雷,响彻四方,其中裹挟有无穷威严,叫人生不出半点反驳之意,下意识地便想要认同这一说法。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台下宾客注意,下至山腰,上达云霄。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将目光转向四处,寻求声音的源头,想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敢在这大典之上,大庭广众之下,问罪于这位新立的离殿主。
同时,也想见识一番,这位离殿主会怎么做。
对此,离阳自然眉头一皱,不过脸色却并无什么变化,似是早有预料。
他定睛一看,便发现说这话的,乃是一位唤做王兴的紫袍老者,看其不怒自威的模样,想来也身居高位。
不过其气息,却是比韩轻尘还要弱一些,也就比寻常化玄强了一点。
这样的修为,在离阳面前,却是有些不够看了。
想来此人就是王家的代表了。
意识到这一点,离阳便放言反问道:“何罪之有?!”
说话间,他便催动敕命魔功,将自身气息拔高到极限,放出阵阵隆压,朝对方席卷而去。
此般举动并未做任何掩饰,便是想要堂堂正正与王兴对拼一场,好让在场众人见识一下,谁为强者。
修仙界向来强者为尊,若是对方接不住离阳这一招回敬,接下来任凭其泼什么脏水,凭空捏造什么罪名,也不过只是弱者的借口。
即便乃是事实,也无人会相信。
拳头大,才是真理。
离阳这一反击声势浩大,王兴自然有所察觉。
他透过灵识感受到了那股汹涌澎湃的威势,还未真正临身,便好似直面狂风骤雨,被压得心肺沉重,难以呼吸,不由眉头紧皱。
虽说王兴知晓离阳斗败了韩轻尘,但他却也从没见识过韩轻尘的手段,毕竟对方长居西极昆仑,修道百年成就化玄,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被韩易之给随手抹去了,尸骨无存。
没有参照物,自然无法判定离阳的真实水平。
至于最初重伤韩向松这一回事,王兴自认为也做得到,并不算什么。
想着同为化玄,之间的差距也应当不是很大。
然而现在看来,却是大错特错了。
离阳的实力,恐怕远超于他。
不过即便如此,王兴却也没有丝毫慌乱。
毕竟己方上阵之人,也并非是他。
他这时看了一眼一旁的冬三娘,虽然对方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但想来,也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
心有底气,即便面对滔天气势直扑而来,也风轻云淡。
而见王兴居然这般反应,离阳不禁眉头一挑,对方似是有所依仗,必定是冬三娘了。
只是,此人恐怕想不到,自己请来的大能,会是敌人的旧友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暗自发笑,却也并未再多做施为,静静等待着对方出丑。
周围宾客见王兴面不改色,好似所要面对的事物在其眼中不值一提,更是议论纷纷。
“离殿主此势极凶极烈,乃是我平生所见之最,此人却不闪不避,挡得住么?”
“这人我识得,乃是王家长老,停留在化玄三重境已然多年了,乃是老牌强者,底蕴深厚。”
“但我却听闻,这位离殿主,可是将韩家嫡系尽数屠灭的狠人,战力极强,”
“真是笑话,韩家有登灵老祖护着,岂是他一个小小化玄能够抗衡的?”
“呵呵,你若是不信,便看看此间负责大典事务的修士吧,皆是韩家之人。”
话题虽然偏了点,但大多数人还是认为,王兴必定有什么底牌,才无所畏惧。
宛如巨浪翻腾,高天倾覆的威压瞬息而至,王兴仍旧挺立其中,好似一磐石,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见到此番情形,众宾客便心中一定。
看来,不出他们所料,王兴并非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蠢人,而是胸有成竹。
只不过,他们这样想,王兴自己,却是有苦难言。
因为冬三娘并未出手,他没有丝毫抵抗,便被卷入离阳的浩大气势当中。
看似不受影响,实则命悬一线,就如陷入万顷风暴之中的一艘小舟,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王兴奋力挣扎,也甩脱不得。
他错失了先机,没有第一时间应对,再加上离阳的修为本就远超于他,便落得这般下场,已然彻底陷入了无边威压之中,完全被其左右。
发觉若是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便要支撑不住,当众失态了。
王兴最终还是无奈传音道:“前辈,该轮到您出手了。”
却不想都出言求助了,对方却也迟迟没有回应。
王兴不禁有些诧异,却也不敢催促,打算再斟酌一番语句。
然而就是这片刻的松懈,却像是最后一根稻草。
亦或者说,这便是他的极限了。
还未等王兴再发声提醒,自身便好似不受控制一般,当即被积压已久的巨力直接轰离了坐席,立地飞升,在云天之中划过一道有些滑稽的轨迹,才极其狼狈地落了下来。
衣衫不整,身落飞灰,脸色阴沉如水。
虽并未受什么伤,但这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单单被离阳一声大喝吼成这般,实在大丢脸面。
这一幕,着实有些令人大跌眼镜了。
在场宾客更是不由愣了愣,似是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先前这王兴还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怎地转瞬间便被拉下了神坛,狠狠打了脸?
还以为是留有后手,现在看来,却是可笑至极。
“嘿,我就说这老头不自量力,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这王兴也算是一个人物了,怎会行如此不智之举?徒增笑料尔。”
一时间,讥讽嘲笑之言数不胜数,传到王兴耳中,更是令他火冒三丈。
他何时受过这般羞辱!
只是却也不敢怪罪于冬三娘,只在心里暗骂几声,反倒是怒目圆睁,喝道:“离阳!你杀孽如此之重。”
“如今,竟是打算在太上长老面前残害同门?!”(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