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带着钱先生还有两个书吏在县衙,查阅棱县赋税和各类案卷的卷宗,钱先生翻阅到一个名叫齐世连的案卷时发现,一个名叫赵诚的男子,告齐氏医馆的齐世连误诊害死了他的老母,齐世连抵死不认,被关押起来,还没等案子查清,齐世连就病死在狱中,案件就不了了之。
还有一份卷宗上记录着,齐世连在狱中去世后,其子齐展鹏反告赵诚诬告,最后不知为何又不了了之,两件案子都未结案。
钱先生觉得有些奇怪,拿着卷宗到周嘉面前,“大人,您看,这两件案子都因同一个人而起,但两件案子都未结案。我记得今日老太爷提过的那个,写字为生的小伙子也叫齐展鹏,会是同一个人么?”
周嘉接过看后,想着:齐世连被告入狱不久就一病而亡,齐展鹏反告赵诚诬告后又不了了之,接着齐氏药铺成了圣手堂的产业,圣手堂如今在棱县一家独大,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周嘉对招财道:“你带几个人去暗中查访一下,当初赵诚告齐世连误诊害人是怎么回事?”
招财带人走了,周嘉和钱先生几人又看了一会儿,杨县令笑着前来,躬身行礼道:“大人,下官已备好了酒菜,给您接风洗尘。”
周嘉客气的笑道:“有劳杨大人,大家走吧!”
杨县令引着周嘉几人到了后衙,棱县的大小官员都上前见过了礼,酒足饭饱后,杨县令笑着对周嘉道:“大人,下官请了怜花苑的舞姬前来给大家,舞几曲解解乏。”
周嘉端着茶盏颔首同意,杨县令拍了拍手,吹奏声响起,两个长得一摸一样,妖娆妩媚的舞姬出现在堂前翩翩起舞,轻盈的舞姿柔靡动人,杨县令无心欣赏如此动人的舞姿,用茶盏遮挡着视线,偷眼看着坐在上首的周大人,见他也一眼不错的欣赏着双殊的舞姿,扭头看着双殊得意地笑了。
周嘉撇了一眼杨宪,心道:把做这些的心思放在正道,干好自己的本分该有多好,看来守本分真的挺难的,难怪鱼儿喜欢用本分之人,虽说没多少见识,但也不会自作主张招惹麻烦。唉!也不知道鱼儿和儿子在家怎么样了,自己出来时说大半个月就会回去,这都快要一个月了,才到了棱县。不行,得加快速度把棱县查完,回去陪媳妇儿子去。
周嘉再也不耐烦看那两个舞姬搔首弄姿,站起来朝着杨宪拱手道:“杨大人你们继续,本官还有些卷宗没看完,就先行一步。”
杨县令听后傻了眼,想着: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长得斯文隽美,为人却如此鲁直,到底是怎么坐到知府的位置的?
周嘉说完扔下棱县的大小官员,大步走了,钱先生和两个书吏也冲着杨县令拱了拱手,跟随周嘉一起看卷宗去了。
齐展鹏到了文先生租住的院子,敲开了门,铁柱开门看见齐展鹏愣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道:“你还来干啥?你不是不和当官的人家来往吗?”
齐展鹏羞愧的行礼道:“对不起,是我狭隘了。”
铁柱见他道歉也不再多说,侧身让到一边,看着他道:“进来吧!”
齐展鹏冲着铁柱拱了拱手,进了院子,文先生看到他,温和的问道:“小齐,你娘好点了吗?”
“多谢文大夫,我娘喝了药睡着了。”齐展鹏行礼道。
文先生指着院里的椅子对他笑道:“坐着歇会儿,等我把这些药晒好。”
“文大夫,我帮您。”齐展鹏走过去接过文先生手里簸箕,帮着他晾晒起来,齐展鹏看着手里的草药,想起父亲在世时晾晒草药的情景,眼圈一红眼泪差点掉下来。
文先生见他伤感,以为他担心他娘的病情,宽慰他道:“小齐,不用太过忧心你娘,等你娘把那三贴药喝完就能止咳安睡,到时候我再给她重新开两贴药调理一下,就无碍了。”
齐展鹏听着文先生的话音里,透着一股诚心诚意的关心,心里一暖,觉得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好像也没那么难了,“文大夫,小子冒味的问一下,您家那位大人到棱县做什么来了?”
文先生笑着说道:“他大概是行使职责过来查看仓粮、辖下的赋税、稽查奸宄。”
“稽查奸宄,”齐展鹏眼里露出一丝希望的亮光,冲着文先生‘砰’的一下跪了下去,磕头道:“文大夫,我想见见您家那位大人,向他申诉我家的冤屈。”
难怪这孩子神色郁郁,文先生上前怜惜的扶起他,“小齐,快起来,他去了县衙,可能要晚一点才会回来,你随我坐下等会儿。”
齐展鹏随着文先生坐到竹椅上,看着文大夫慈祥的笑容,回忆道:“文大夫,我爹生前也是大夫,习的是齐家祖传的医术,我是我家三代单传的独子,家有医馆药铺一间,宅院一栋,还有祖传的几十亩良田,爹娘和睦日子美满,我爹觉得行医辛苦,想我念书考取功名,小子小时还算伶俐十一岁就过了童生试,接下来考乡试时却接连失利。有同年私下笑我,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被我知道后闷在心里,爹娘见我心情郁郁,劝我说,你年纪小,不用着急,等年纪大点再考也不迟。先生也说,十六岁的童生算什么,有人四五十岁了还是童生,照样还在考,我听后也就沉下心来苦读,准备来年再考。
第二年,春分时节却天降横祸,一个叫赵诚的把我爹告上了衙门,说我爹误诊害死了他娘,我爹辩称,赵诚他娘来看诊时已是气息奄奄,赵诚跪地苦求,救她娘一命,他当时就对赵诚说明,她娘已是油尽灯枯,抓药吃也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赵诚却说她娘苦了一辈子,听天命也要抓几贴药试试。
我爹就给他抓了一贴太平药,也再三和他说清了,他娘已经病入膏肓,这药对他娘的病情没有任何帮助,只是了他一个心愿而已,赵诚也说他明白了,抓了药后,我爹送走了他们母子。
谁知过了几日,他却把我爹告上了公堂,衙门把我爹抓去,我娘花了不少银钱打点还是没用,我爹抵死不认是他误诊害了赵诚的娘,我爹抓进去后,我和我娘连我爹一面都没见过,就病死狱中。”
文先生听后也气愤不已,如果这是真的,那赵诚摆明是故意讹齐家,县太爷干什么吃的?连这样一桩事实清楚的案子,也会把人拖死在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