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挑眉,“行这么大礼做什么?”
孙严本来口舌就笨,眼下震惊又慌乱,一时没想好措辞就开口了。
他闭着眼睛大声道:“殿下,您来扬州是为了找小沈大人的。
您忘了在京城和小沈大人经历的一切了吗?您怎么能为了一个怀孕的女子就要放弃小沈大人了呢?
那妇人肚子那么大,怀孕得有七八个月了吧?
殿下,您不能选喜当爹啊,更不能对小沈大人始乱终弃啊。”
裴渊......
有个不机灵的护卫,该咋办?
他本来就沉浸在阿初是女子,还怀了他的孩子的巨大喜悦中,好不容易沉淀下去的兴奋,被孙严两句话又唤醒了。
“谁说我要对小沈大人始乱终弃了?”
孙严倏然抬头,满脸控诉地看着他。
“属下这两日一直都跟在您身边,您眼里只有那怀了孕的妇人。
对了,她是小沈大人的小师妹对吧?您看看她身子粗壮,脸又圆又大。
也就人看着和小沈大人一样聪明,其他哪里能和小沈大人比?”
裴渊张了张嘴,想说出沈初的真实身份。
转念一想又将念头咽了回去。
不是他不信任孙严,而是兹事体大,尤其关系到阿初和两个孩子的安全。
他不能冒一点点险。
裴渊拧眉看着孙严,故作惊奇。
“可是小沈大人是男子啊,你宁愿让本王选一个男子,也不让我选一个女子?”
孙严挠挠头,将金宝之前说的话搬了出来。
“男子又怎么了?之前金宝说过,他虽然是个太监,但也想娶媳妇,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好好过一辈子呢。
殿下自幼过得不容易,小沈大人能让殿下心安睡得沉,能让殿下暴跳如雷又笑如春风。
只要对殿下好,殿下开心,两个男人又怎么了?”
裴渊十分诧异。
没想到金宝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有见解的话。
啧,早知道这次来扬州带着金宝好了,比孙严这根木头机灵一百倍。
孙木头还在苦口婆心规劝自家主子。
“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殿下啊,这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教养起来始终没有亲生的方便啊。
轻了不管用,重了可能会被人说继父虐待,真是轻不得重不得啊。
常言道后娘难做,殿下,后爹同样不好做啊。”
裴渊脸色铁青。
恨不得将孙严提溜起来摔个大马趴,然后在他耳朵边怒吼:
本王才不是继父后爹,本王是亲爹,亲爹!
可现在还不是大肆宣之出口的时机。
可怜他满腔的喜悦,却没有任何人和他分享。
真是憋死人了呢。
眼前还有根喋喋不休,念叨他是后爹的木头。
裴渊瞪了孙严一眼,拂袖而去。
孙严傻眼了,实在不明白自家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
他挠挠头,连忙爬起来追了上去。
裴渊倏然转头,指着他怒吼:“你闭嘴,再多说一个字,本王就让你去刷恭桶。”
孙严默默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裴渊哼了一声大步离开了。
作为贴身护卫,孙严踩着小碎步远远跟在后头。
然后就看到殿下竟然走向最后面的小院子。
那院子没住人,厨房的厨娘就养了一些鸡鸭在院子里。
中间有一处小池塘,池塘里养了一些供他们吃的鲤鱼。
裴渊施施然走进院子,抓了一把谷子洒出去。
很快,鸡啊,鸭啊,纷纷叫喊着涌了过来,欢快地捡着吃食埋头吃起来。
裴渊蹲在地上,一边洒谷子,一边喃喃:
“鸡啊,鸭啊,我要当爹了呢。”
我心爱的女人就要为我生下孩子了呢。
鸡啊:咕咕(听不懂,谷子真好吃。)
鸭啊:嘎嘎(再来点。)
谷子洒完了,裴渊又坐到了池塘边,开始一边喂鱼,一边小声嘀咕。
“鱼啊,你我要当爹了呢,还是两个孩子哦,厉害吧?”
孙严距离远,只看见自家向来英明神武的殿下蹲在地上,一会儿喂鸡喂鸭,一会儿喂鱼。
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叨咕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隐约听到一句:“我要当爹了呢。”
孙严顿时石化当场。
他家殿下,疯了!
喂完鸡鸭鱼,将自己内心的巨大喜悦分享完,裴渊拍拍手,施施然起身回屋了。
他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去了知府衙门找沈初。
知府衙门已经被于峰带着人全面接管。
扬州府衙的所有官员,从上到下,全部暂时羁押。
蒋知府的后院是沈初亲自带人去抄检的,特地吩咐人不许骚扰内院的所有女眷。
最后在蒋知府的书房地下,放下了一个密室。
密室里堆放了将近二十个箱子,每个箱子里都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满满的银子。
足足有十二万两!
箱子上面却异常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
沈初道:“可见蒋知府时常下来打开这些箱子查看,所以才没落灰。”
因为下药差点剥皮的事,凌策对蒋知府恨得咬牙切齿。
“从小穷怕了呗,如今靠做亏心事得了这么多钱财,恐怕恨不得天天搂着睡呢。”
沈初深以为然,吩咐人将银子都搬上去,点清后全部记录在册。
刚从书房出来,红袖蹦蹦跳跳从外面进来了。
“六殿下来了。”
沈初没说什么,凌策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这家伙怎么又来了?这么快就处理完藏娇的事了?
哼,小师妹你先忙着,我去单独会会他。”
说罢,不等沈初反应,自己一溜烟跑了。
沈初摇头失笑,三师兄性子本就跳脱,让他查案,看账本估计能头疼死。
他宁愿去找裴渊吵架。
估摸着裴渊得一会儿才能过来找她,沈初吩咐人将所有账本全拿出去。
她要先核对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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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城外的官道上。
陈佳莹坐在马车里,委委屈屈地哭个不停,眼睛都哭肿了。
一边哭一边低声怒骂,“王爷几日都没回来,肯定是去陪那个怀孕的贱货了。
我必须得立刻回京,让太后给我做主,绝不能让一个贱货先生下来王爷的孩子。”
话音一落,外面忽然响起几声扑通声。
马车倏然停了下来,惯性让她身子往前一栽,差点摔出马车去。
陈佳莹大怒,“混账东西,怎么驾车的?”
拉开车帘,不由脸色大变。
外面的护卫和车夫全都静悄悄地趴在了地上。
马车前站着一位身段窈窕的女子,正笑吟吟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