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振声被人发现时,已经死在寓所几天,尸体已经微微发臭。
曾经也是风云人物,曾经也曾富甲一方,如今落得个客死他乡。
朱鼎和让人将阎振声收殓,运回屏州。
无论如何,朋友一场,朱鼎和怎么也要让阎振声魂归故里。
如今的局面,是朱鼎和没有想到的。
他曾想到宾虚有可能会拉拢阎振声,也嘱咐朱鼎润盯住阎振声,不让宾虚有可乘之机。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终究还是让宾虚钻了空子。
事已至此,朱鼎和唯一的选择就是将宾虚和他背后的人连根拔起。
“鼎和,我知道你心中难受,可是事已至此,也只能看开点。”
王诗槐看到朱鼎和意志有些消沉,便开口劝道。
“大人多虑了。鼎和只是觉得阎振声死的不值。”
“人死如灯灭。有何值与不值?况且一切都是他自己做的选择,与旁人何干?”
“话虽没错,但终归觉得有些可惜。如今宾虚开了邀月宫,每日有大把银两进账,同时又将屏州商会踩在脚下,想必现在一定是得意非凡。”
“一个小小的宾虚,在京城只不过如蝼蚁一般。只是他身后的人让我们有些投鼠忌器而已。”
“大人可是听到什么风声,知道宾虚后面的人是谁了?”
“暂时还没有。不过,已经快了。在京城,没有永久的秘密。”
“我想,宾虚执意要拖屏州商会下水,除了宾虚与我的私人恩怨,他幕后的人也是主要原因。”
“对。说白了,朝堂上的事情无法解决,最后只好落在民间。”
王诗槐的话让朱鼎和惊出了一身冷汗。
看来自己无意之间卷入了朝堂之争。
自己一直与张云生走的比较近,如果那人想通过整垮我从而打击张大人,想必那人应该是张云生的对头。
朝堂之上能有能力与张大人掰手腕的人屈指可数。
朱鼎和不愿再继续想下去。
朝堂之上的事情我解决不了,解决宾虚还是很有可能。
阎振声惨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宾虚的耳中。这并没有影响宾虚的心情。
邀月宫开业以来,每日都是爆满。
西京城中的权贵富商流连忘返,那些异域美女大受欢迎。
很多人为了一亲芳泽,不惜豪掷千金。
一个阎振声的去世又能引起多大的反响?
屏州商会的钱到手后,阎振声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一个人一定要摆清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宾虚现在志得意满。相对于吴阶来说,自己比他不知要强过多少倍。
如果不是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邀月宫建成?要是借助这里,再替主人结交几个朝廷大员,岂不是美事一桩?
朱鼎和在京中待了些时日,目的就是为了见宾虚。
可是自打宾虚知道朱鼎和回京后,行事更加隐秘,一时让朱鼎和抓不住踪影。
好在朱鼎和在京中经营日久,想找个人出来也并非难事。
这日朱鼎和出门,七拐八拐后,终于来到了一处独门大院。
朱鼎和赶到后,旁边巷子里闪出一个人影,四目相交,那人轻轻点头,然后又没入巷子中。
这个院子就是宾虚在京城的一处别院,刚才那人已经告诉他,宾虚此刻就在院中。
朱鼎和上前叩门。
门开处,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探头出来。
“麻烦你通禀一声。我从巴伦而来,汉瑟姆让我给宾虚先生带个话。”
片刻过后,小厮又一次将门打开。
“先生请进。”
跟着小厮,朱鼎和进到了院子。
院子中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想不到这个宾虚还是会享受之人。
“我猜可能就是朱兄。旁人不可能有这个能耐找到我这里。”
心中正在感慨的朱鼎和被宾虚的话打断。
“如果宾虚先生坐得端行得正,怎么会担心被人找上门来?”
“朱兄此言差矣。我可没坐过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情。”
“要是没有,你为什么躲起来?想必还是心中有愧吧。”
“你我不必逞口舌之争。我之所以见你,是给汉瑟姆面子。
如果你是为了阎振声一事找我,抱歉,我们有合约。我并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如果只是让你死,我有一百种法子对付你。不过,我要让你失去一切后再了结你。”
朱鼎和说这话的时候,面色铁青。
从小到大,宾虚是唯一一个让他动了杀心的一个人。
“朱鼎和,不要仗着你跟张云生勾结,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宾虚在西京有今日,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成功的。”
朱鼎和不怒反笑。用手指了指宾虚后,朱鼎和离开了他的庭院。
多说无益。
朱鼎和找宾虚的目的已经达到。
从今往后的每一天,宾虚都不敢坦然的走在阳光下。
这就是朱鼎和的目的。
他不光要杀人,还要诛心。
朱鼎和离开后,宾虚立刻去见了自己的主人。
“他真这么说的?”
宾虚添油加醋的将朱鼎和的话复述给了他的主人。
“正是。他现在不杀我就是为了对付您。而且这也是张云生的意思。”
不把张云生搬出来,宾虚怕得不到重视。
吴阶被无情抛弃的下场历历在目,他可不想有朝一日横尸荒野。
“你不必惊慌。只要你合法经营,任何人都不可能对你不利。朱鼎和我来想办法。”
有了主人的承诺,宾虚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替主人做事以来,这是主人第一次承诺对付朱鼎和。
一切办妥后,朱鼎和准备次日返回屏州,然后去往巴伦。
可就在朱鼎和离开的前一晚,刑部的官差抓走了朱鼎和,罪名是里通外国。
朱鼎和被抓到刑部的第一天就被严加审讯。
为了让朱鼎和招供,不惜动用刑具,这让朱鼎和吃了不少苦头。
朱鼎和心里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
不仅不承认,朱鼎和始终高呼冤枉,为的就是让刑部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朱鼎和清楚,自己在这里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一个意外死亡,就可以让一切结束。
死人能有什么利用价值?
所以无论如何,自己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刑部大牢。
朱鼎和被关进刑部大牢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张云生的耳中。张云生第一时间派人找到了刑部尚书。
张云生的意思简单明了:案子可以审,定罪之前,如果人有事,一定会追查到底。
刑部尚书也是个明白人。
一个小小的民间商人竟然惊动了太宰执首辅,这个案子就一定要办成铁案,经得起任何人的推敲。
现在唯一能证明朱鼎和里通外国的证据就是他手上的“虎头”腰牌。
可朱鼎和始终不认罪。他得到了来自张云生的暗示:拖。
而张云生之所以不着急,是他想看看朝中到底会有谁借机站出来。
时间一晃过去了两个多月,案子却毫无进展。
朱鼎和现在成了烫手山芋。
从最开始的慌张,到现在的坦然,朱鼎和倒越来越惬意。
案子终归要有个结论,要么自己有罪,要么有人诬告,没有第三种可能。
朱鼎和打定主意,这次的事情必须要给自己一个说法。
为了朝廷抛家舍业,一个人跑到巴伦,如今却被人诬陷叛国,如何能忍。
刑部的人现在最是难熬。
当初以为只是抓了一个普通人,可没想到这个人的本领却通了天。
本来想偷偷的将朱鼎和放了,不成想却遭到了朱鼎和的拒绝。
一个人的出现终于打破了僵局,给这场闹剧画上了句号。 19785/110421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