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鼎和的提议下,屏州商会逐渐将商业重心转到了南海诸国。
相对于巴伦政局的不确定性,南海诸国更有把控性。
朱鼎和也把汇通钱庄看的越来越重,这也让他在京城逗留的时间越来越久。
生意要想做的大,做的安全,朝廷的动向必须得了然于胸。
“阎兄,我们跟宾虚还有多少货物没有发送?”
回到屏州的朱鼎和找到阎振声询问。
“两个月前刚刚发送一批过去,后边我并没有给宾虚发货的打算。”
“那就好。宾虚的生意停了吧。我在京城居住日久,偶尔也会跟那些官老爷应酬。我发现了一个新的商机。”
“是吗?不妨说来听听。”
对于朱鼎和,阎振声是了解的。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在京城的那些官老爷,他们的内眷对香料的需求很大。据我所知,百利就盛产香料。”
“你的意思是我们去百利进些香料回来卖给京城的商户?”
“是的。而且我发现,只要京城的上层社会流行什么,各地的上层社会一定会跟风。”
“如此说来,这还真是一笔长期的买卖。”
“确实。关于购买商船,现在时机已经成熟,我想咱们商会是时候购买一艘商船了。”
“你不说我也想跟你提议了。现在我们的货供不应求,可是我们的销售额、利润提升不大,症结就在运输上。”
“是啊。官方的商船每月一次,船上装的除了我们商会的,还有别家的货物。量上不去,其他的自然也难以突破。”
“既然你不反对,我去跟其他人说说,不过问题不大,你可以着手去安排了。”
“商船的事儿我着手去办,宾虚那你想法自圆其说。断了他的货源,他一定会找上门来。”
“放心,我会处理好。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屏州有家新的商社成立,跟我们做一样的买卖。”
阎振声的这句话引起了朱鼎和的注意。
“屏州的风俗最是排外,这家竟然敢在屏州开立商社,显然来头不小。你可曾派人了解过它的背景?”
“派人查了,什么也没查出来。这家商社的货源充足,只是品质稍差,暂时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阎兄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只要它提高收购价格,我们的货源随时可以变成他们的货源。他们商社叫什么名字?”
“通达。”
通达,汇通,这明显是奔着屏州商会来的。
“这事儿绝没有那么简单,我去查查。”
离开阎振声,朱鼎和直接去了外务司。
“无事不登三宝殿,朱兄大驾光临,这是有事相求啊。”
“惭愧惭愧,王兄说笑了。这次来确实是想跟王兄说件大事。”
“请讲。”
外务司王诗槐在这个位置已经熬了些年头,一心想着能回京城。
“道喜王兄。我刚从京城回来,张大人有意调你回户部任职,所以特意来给王兄道喜。”
朱鼎和确实不是胡说,而且这事儿也是他一手促成的。
王诗槐惊喜万分。
“朱兄,此话当真?这事儿可不敢乱开玩笑。”
“我亲自跟张大人提的,而且张大人也答应了,这还有假?”
“你我相交一场,鼎和受我一拜。”
王诗槐的这一举动有些出乎朱鼎和的预料。
“使不得使不得。大人为官清廉,去到更大的舞台也是造福更多的民众,鼎和这也是做的功德之事。”
“鼎和言重了,这都是为官本分,不值得夸耀。”
“张大人说你这次进京先当个闲职,等侍郎刘大人告老还乡,就直接向皇上建议由大人接任。”
外务司虽然部门重要,可是长官品级不高,像王诗槐的官阶刚刚才是四品。
“如果真能实现,鼎和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户部侍郎,正三品,显然已经是高官了。
“大人就等着张大人的调令吧。不过,这外务司的继任人选,还望大人用心推荐。”
朱鼎和的话王诗槐自然心领神会。
“鼎和放心,肯定都是自己人。”
“那就好。正事说完了,我还有件私事想向大人求证。屏州地界新开设了一个通达商社,大人可知他的来历?”
“其实你一来我就以为你是来打听它的,没成想你倒先给我开了个大惊喜。”
“大人的事儿当然要更重要一些。”
“这个通达的老板姓吴,单名阶,京城人士。以前从未在屏州有过任何生意。”
“一个吴阶背后有人吧,不然他怎么会单枪匹马的跑到屏州做生意。”
“我跟你的想法一样。只是不知道他后边的人是谁。不过这个情况你回去还是要跟张大人汇报。”
“那是当然。人人都知道外务司是大人亲手设立,我又与大人相交莫逆,其人此举不言自明。”
“确实如此。商社的名字通达,与你的汇通一字之差,很难不让人联想。”
“多谢大人,朱某告辞!”
“鼎和不必客套,我们京城再见。”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朱鼎和苦苦思索,这通达的幕后老板到底是谁?朝廷之中能与张大人分庭抗礼的不多,会是那些人么?
本来想返回京城的朱鼎和,临时决定留在屏州些时日。
“鼎润,你今后要多多关注通达,我在的这段时间你要随时向我汇报。”
“大哥,就刚刚你出去的这段时间,他们家已经提高了生丝与茶叶的收购价格,我们很多的老农户都跑去卖给他们了。”
“他们这么快就开始有动作了?”
“可不。这不商船还有不到半月就要出海了,想必他们要赶在商船出海前囤积货物吧。”
“可是他们没有客源,就这么盲目的出海?”
“大哥,他们不用有客源。他们只要跟在我们身后,出货的价格比我们低就可以了。”
简单直接。
这是朱鼎和开始出口以来,第一次与人正面交锋。
“看来我有必要去会会这位吴老板了。”
朱鼎和站在通达商社的门口,片刻功夫已经进去了好多的农户,很多人朱鼎和都觉得面熟。
屏州就这么大,养蚕、种茶叶的就那么些人,做这行久了,很多人都认识。
“朱老板,让您久等了,我们吴老板在里面等着您呢。”
一个伙计出来迎接朱鼎和。
架子够大的呀,看来这个吴阶是铁了心的要搞事情。
朱鼎和心中想着,面上却一团和气。
“不用客气,请前边带路。”
进得内堂,有个年轻人正坐在桌前喝茶,见到朱鼎和到来,热情的起身。
“这位就是朱老板吧,本来应该我登门拜访,没成想您却亲自前来,实在是有失远迎。”
朱鼎和见这人面白无须,眼光游离不定,便知是一个奸滑之辈。
“谁来都一样。我来就是想跟吴老板商量一下,这屏州乃是欣朝对外的门面,我们所有在这做生意的人都达成了共识,绝不能便宜夷人,吴老板怎么看?”
“不好意思,朱老板,我刚来贵宝地,还不懂这的规矩。
既然都遵守,我也不能坏了规矩不是。
不过,我现在已经把收购的价格提高了,不好出尔反尔,下不为例如何?”
“多钱收购是吴老板的自由,这个无可厚非。我的意思是将来卖给夷人的价格不要低于同行才好。”
“这个朱老板一定放心,我吴某向来是规矩的生意人。朱老板有言在先,吴某就一定遵从。”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朱某告辞。”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朱老板来了,何不赏光我们喝两杯。”
“朱某还有要事在身。外务司的王大人就要高升,我晚上要给他践行。”
朱鼎和故意提到王诗槐,目的就是要给吴阶施加压力。
“既然吴老板有事,那就改日。”
听到王诗槐要高升的消息,吴阶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看来这个对手不简单啊,朱鼎和心中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