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慢慢悠悠的驶出城门,阿纡和金儿这才从马车里出来透风。丝毫没有察觉到已经有一辆马车悄悄地赶在了她们前头。
然而马车实在颠簸,不一会两人便开始感到头晕恶心,车夫只得停下来稍作休息。
天上几只鸢鸟正盘旋在半空中,若不是有心观察,很难发现它们其实一直悄悄地跟着马车,更有一只往返于两辆马车之间似是在传递着什么信号。
看后面那辆小的马车停下,那只鸢鸟飞向前面大上很多的马车旁停在旁边一人身上。
张恺见鸢鸟有要落地的架势,伸出胳膊让鸢鸟降落在上面,又将胳膊收回,那鸢鸟顺势跳到张恺的肩膀上。
张恺见鸢鸟发出的信号示意车夫停车等一等后面的马车。
李术今日难得没有批阅公文,正坐在马车内半依在软榻上小憩。为了能尽快了解晋州的事情他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
只不过他也只是闭目养神罢了,并未睡着,感觉到马车停下,他睁开眼睛问道:“怎么这就停下了?”
张恺听到马车内传来声音,恭敬回答道:“是阿纡姑娘的马车停下了。”
只听见马车门帘被掀起的声音,便看见李术蹙眉道:“怎得刚出城门便停下了?”
“大抵是两位姑娘晕车,所以车夫才停下让她们休息片刻。”张恺思索道。
记得上次从长水县回晋州时阿纡便晕的不行,那时坐的还是太子的马车,驾驶已是极平稳的了。如今换成了一般的小车想必颠得更甚。
李术似是也想起了这件事情,他叹口气:“让人送些晕车的药过去吧。”
他的余光扫到了车内桌子上摆放的新鲜瓜果,又道:“将这些橘子也送过去。”
听闻柑橘类水果的味道有助于缓解晕车的恶心,李术平日里也喜欢在马车里放上一些这类水果增添几分香气。
张恺领命称是,正要吩咐人讲这些送去后面的马车时又听见李术道:“等等,再送些软枕垫子给她们。”
李术想起了上次阿纡在车上瞌睡倚在车门旁脑袋一磕一磕的样子。
本来就不怎么聪明,再磕要笨得没人要了。
金儿第一次做马车,等马车一停下便跑到一旁吐酸水,阿纡虽然也不舒服但比她略微好些。
她走到金儿身旁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两人丝毫没注意到她们的车夫此时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阿纡将水袋递给金儿净口,两人回到马车旁才看见车夫拿着一堆东西回来。
两人问了才知车夫见他们难受便去看附近有没有人家能借他们些蜜饯干果缓解恶心,恰巧前面有个富贵人家的马车,便向车主借了些晕车药。
听闻晕车之人是两个姑娘,车主便又赠予了她们一些东西。
阿纡和金儿听见这话倒也没有怀疑,只是感叹果然还是好人多。
阿纡想要前去道谢,却被车夫拦住。
“不必了不必了。”车夫的脸上似是流下了几滴汗,“那马车早就走了,走了。”
阿纡嘀咕了一句真是可惜只好作罢。
车夫见两人没有怀疑松了口气,道:“两位姑娘若是休息好了我们便赶路吧,天黑之前要赶到下一个城镇去呢。”
服下晕车药,车内又弥漫着柑橘的香味,两人很快便靠着软垫在车里睡着了。醒来已是到了客栈门口。
待到第二日两人也是看了会儿风景便服下药在车上睡去了。所幸从晋州到长水县快马加鞭只要一日半的路程,是以两人第二日下午便到了长水。
阿纡从马车上下来伸了个懒腰,在马车里躺了半天她浑身都是酸的。她们此时只到了长水的县城里,距离王店村还有一段距离。
然而车夫说剩下没多少路程了,让她们先下来透透气,这才将她们喊醒。
阿纡虽然是长水县人,但小时候也没出过村子,是以到了县城里也很是好奇。正当她打算四处看看时一转头却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自己不远处。
再一看车里下来的人,面容清冷、气质卓然,身着一身玄衣,不是李术还能有谁?
阿纡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发现那人的容貌并未发生变化。又听见身边的金儿惊呼道:“那不是太子殿下吗?”
阿纡闻言赶紧将金儿拉到一旁伸出一根手指做出噤声的手势小声道:“嘘——安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李术,但阿纡不想再和他打照面了,免得对方又想到了什么新的点子来整她。
然而正当阿纡转身时,便听到身后传来了张恺的声音:“阿纡姑娘——”
两辆马车虽是隔了些距离,但张恺声音洪亮气势十足,引得半条街的人都不禁侧目看向他们。这下阿纡想装作听不见也不行了。
她只好和金儿一起转身走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阿纡蹙眉看向李术,她以为自己大概这辈子都见不到对方了。然而李术好像阴魂不散一般,每次当她以为二人不会再见面的时候他都会鬼使神差地再次出现。
阿纡思及上次见到李术时他的态度,瞪大了眼睛:“你该不会是害怕我逃跑,特地来看我有没有被送回来吧?”
李术见阿纡装作没看见他本就心里不爽,此时听见这话撇了她一眼轻哼一声:“孤还没这么无聊。”
“殿下正好来长水县公干。”张恺在一旁道。
虽然不知道李术来公干什么,但这些事情阿纡也不懂,听张恺如此说她便信了。
那边阿纡的车夫接到张恺的眼神便上来问阿纡什么时候再启程。
阿纡不想再和李术有争执,但她也不想再回王店村。最后对过去的恐惧战胜了两人之间的隔阂,阿纡一副商量的语气对李术到:“既然我都到这里了,那就把我放在这里行不行?我真的不想再回去了。”
“你不想回去再看看自己住过的地方吗?”李术淡淡地看着她,眼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阿纡摇头:“没什么好看的,我走的时候已经将能带的东西都带走了。”
那个破旧的茅草屋,承载了阿纡六年的记忆。其中固然有些许好的回忆,可每次阿纡回想起来,最先涌现的情绪依旧是恐惧和绝望。
况且,既然她选择了离开有些事情就必须舍弃掉。早在她收拾包袱离开的一刻她就告诉过自己要向前走,不要回头。
其实都已经到了长水,再回去王店村也只不过是个形式而已。阿纡以为李术至少会看在自己救过他一命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