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夹杂着风声,傅斯冕如是说。 - 或许是因为情绪大起大落,又或者是因为受了凉又没有本地的那么抗冻,傅斯冕彻底倒下了,倒下得彻底。 傅斯冕住在之前周家隔壁的那个小区。 他烧得昏昏沉沉,看着清冷空无一人的偌大客厅,垂下眼,坐到腿都麻了。 门铃谨慎地被敲响。 傅斯冕去开门,看见来人的时候愣了一下。 他一把把人拖进来,皱了皱眉,“这么冷你来做什么?” 周时轲转过身,很久没谈过恋爱了,虽然是老熟人,可还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了。 他把手里的保温桶递出去,“阿姨做的海鲜粥。” 两个人难得都有些拘束起来。 傅斯冕是怕惹周时轲不开心,回头又跑了。 周时轲纯粹是无所适从。 他脱了外套,很自觉地就打开了电视,去柜子上翻遥控器,从一进来动静就没停过, 傅斯冕坐在餐桌旁边,小口吃着粥。 感冒了胃口很差,但想到是周时轲带来的,他还是慢吞吞一点一点地想要吃完。 周时轲已经盘腿坐在地毯上看电视了,还看得十分专注,仿佛过来就为了看电视一样。 良久,周时轲冷淡的嗓音响起,“吃不下就别硬塞,撑死了我是不会给你收尸的。” 傅斯冕缓缓放下了勺子。 坐了一会儿才走到周时轲身边。 明明是在自己家,周时轲反而像个大爷。 他抬眼,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别客气,坐。” “……” 傅斯冕没有直接坐下,而是去冲了杯热奶茶放到了周时轲手边的小茶几上,周时轲没看,电视频道切换得飞快。 “你过年也在这儿?”周时轲扭头,没看见傅斯冕人,才发现他坐在后边沙发上,膝盖就快抵在了自己的背上,他往前挪动了两步。 傅斯冕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便没下文了。 周时轲已经习惯傅斯冕的德性了,他啧了一声,继续换他的电视频道,这时候,他又听见傅斯冕在后头开口说道:“我想和你一起过年。” 他和周时轲已经分开三年了,他不想离开北城。 周时轲换频道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最后彻底停下,以前傅斯冕从来不会说这些,不屑于也懒得说,可他就想听。周时轲以为自己早就长大了,不会再像少年时期那样容易被感动,可亲耳听见以前想要听的话,他竟然会有想哭的冲动。 “原来你会说话,”周时轲面带讥讽转身对着傅斯冕坐着,“我以为你什么都不会说。” 傅斯冕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他看着红着眼眶的青年,强忍着眼泪,心里泛起疼意,他忍不住抬手去揉周时轲的头发,又说了一声对不起。 周时轲没躲开,低下头,“烦。” 傅斯冕有一会儿没说话,过了半晌,他伸手从一旁取过来一份文件,是傅氏的股权转让书,他塞到周时轲怀里,“都给你,以后我给你打工,你开工资也好,不开也行,都随你开心。” 周时轲是知道傅斯冕手里有多少东西的,他讶然地抬头看着傅斯冕,发现后者是来真的之后,低头一页一页翻起来,就算他是周家的,其实落在他头上的,连傅斯冕的六分之一都没有,“都给我?” “嗯,都给你,本来也打算都给你的,和不和好,最后都会留给你的。” 现在,周时轲随时都可以让傅斯冕一无所有了,傅斯冕只有周时轲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轲:明天就拿去买车第70章 以前还在一起的时候,主动的那一方大多是周时轲,现在好像也还是没变,唯一改变了的是傅斯冕终于开始知道如何用正确的方式回应。 周时轲下巴抵在傅斯冕的膝盖上,伸手摸了摸傅斯冕压在下巴底下的那道疤痕,“能消吧?” 位置实际上不算很明显,穿高领的衣服就能挡住不少,毕竟没有在正脸,是从耳后往下巴与颈部连接的下颌下终止。 傅斯冕拿下他的手握在手里,敲了敲文件,“签了。” 周时轲:“……” 周时轲退开,挑了下眉,“你不怕我签了就把你踹了?” “你试试。”傅斯冕眉眼间稍显局促的神情的松散下来,他往后靠在沙发上,垂眼看着周时轲。 周时轲眯起眸子,“你威胁我?” 傅斯冕嘴角微微扬起,“你觉得呢?” 周时轲拿着笔,不知道该不该签。 被骗应该是不会的,周时轲只觉得傅斯冕这胆子也太大了。 他还在犹豫,后颈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往前一拽,傅斯冕的吻就覆了下来,他只轻轻吮吸周时轲的唇瓣,在外围试探着,即使浅尝辄止,周时轲仍旧听见了傅斯冕喉间发出的一声叹息。 “阿轲,我现在的确很糟糕,”傅斯冕贴着周时轲的唇说话,每说出一个字,就会有意无意蹭到周时轲的鼻尖或者唇瓣,他的眸子暗流涌动,“你不要后悔,我不许你后悔。” 周时轲觉得自己整个都被傅斯冕灼热滚烫的目光给罩住了,快要给烧化了。 “以后不分手了?嗯?”现在没安全感的人换成傅斯冕了,他想听周时轲肯定的回答,听他一直说。 周时轲看着傅斯冕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过了几秒钟,周时轲和傅斯冕稍稍拉开了一点儿距离,嘀咕了一句:“没必要。” 傅斯冕怔了一下,“什么?” 周时轲抬起眼,弯了弯嘴角,“不需要。”模仿的是傅斯冕往常惯用的话术和语气。 傅斯冕呼吸顿了顿,耷下眼皮,目之所及都是周时轲,“别说了。” 傅斯冕在发烧,呼吸很热,他在微信上同周时轲说过,靠这么近,周时轲都能感知到对方身上扑面而来的热度。 “你吃药了吗?”周时轲问道。 傅斯冕点头,“比刚开始好多了。” “那你去睡会儿。”周时轲推了他一下。 傅斯冕没动。 周时轲抬眼,不耐道:“去啊。” 屋子里寂静无声,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掉了,屋内暖和地宛如春日,与玻璃外的冷空气相撞,玻璃变成了模糊不清的雾白色。 傅斯冕握着周时轲的手不肯松开,“你,会走吗?” “看情况。”周时轲趴在沙发上,仰脸看着傅斯冕,“别这样啊傅斯冕,搞得我心里怪难受的。” 他有什么说什么,以前因为顾忌自己在傅斯冕跟前的形象而束手束脚,很多话都不敢直截了当地说,现在相处起来反而比以前要轻松自然多了。 不需要伪装,周时轲就是周三。 他能这么说,傅斯冕就知道他是不会走的。 伸手揉了一把周时轲的头发,“我去睡一会儿,想吃什么自己在冰箱里拿,不要点外卖……” 周时轲:“……” 傅斯冕回房间过后,周时轲扭头确认了好几次,确认对方睡着之后,他才开始在屋子里活动起来。 他拉开冰箱,发现里头喝的吃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但这几年他其实有了不少新的喜欢的东西,傅斯冕还不知道,冰箱里放的都还是当初在一起时周时轲最喜欢的。 周时轲低骂了一句什么,忍着心里泛滥的酸意,搡上了冰箱门。 整个房子没什么可以看的,毕竟不在这里长住,但因为下边的人想要讨好傅斯冕,连水杯都是挑傅斯冕喜欢的款式买。 最后他转悠到傅斯冕的房间。 窗帘是拉上的,遮光效果很好,房间里昏暗无比,只有隐隐的天光从那没拉上的一道缝你渗透进来。 房间里有一面书架,放的书连包装都还没拆。 周时轲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下边的人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傅斯冕不喜欢看那些对人性剖析得太透彻太悲观的文学作品。 众所周知的东西,傅斯冕懒得再听别人说一遍。 床头柜上有半杯水,已经凉了。 周时轲想了想,拿起来到厨房倒掉,按下净水器重新烧上了热水。 他不怎么会照顾人,跟傅斯冕在一起那几年他也没学会照顾人,坐在傅斯冕床边的地毯上发呆。 外边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周时轲靠在床沿无聊地看着电影,中途回了一大堆消息。 [三儿,我和宋安年和好了,出来喝一个啊。] [不去,我忙。] [宝贝轲轲我可以带权言来你家里过年吗?让阿姨给我做麻辣大虾!] [好。] [阿轲……] 其余一堆乱七八糟的饭局,周时轲懒点开都懒得点开。 宋归延在这几天也没有联系周时轲,快过年了,大家都挺忙的。 床上的人醒来了,赤着脚下床,轻轻抱住了周时轲。 “我以为我在做梦。”傅斯冕单膝跪在周时轲面前,声音嘶哑,身上明显没那么烫了。 “饿不饿?” 周时轲汲取着傅斯冕身上的体温,瓮声瓮气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推掉了多少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