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局紧张颇有种弓已满而箭未之势。皇太极既然能探得密报相信其他和硕贝勒应该也不例外。如今各家互相观望却又互相牵制虽说努尔哈赤已定下八和硕贝勒共治制度然而国不可一日无主无论如何总得在其中挑一个人选出来继承汗位。
这个人人觊觎的位置到底最终会落到谁头上?我虽明知最后胜出之人当是皇太极无疑然而就目前形势看来皇太极实在没有占据多大的优势。
对于今后势态展的走向连我这个未来人也已失去绝对的信心和把握。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在家憋了三日我终于按捺不住焦急追问皇太极“你心里是否已有把握?”
他看起来似乎很有信心可我总觉得他的镇定自若不过是虚演给外人看的假象。
果然皇太极沉默稍许后缓缓开口道:“我这几天都在找机会潜出城去事实上其他人都在动这脑子眼下谁都巴望着能赶到清河……”
我自然明白他意为何指这当口不管努尔哈赤有没有最终立诏只要能见上一面哪怕是用逼的他们一个个也都想从重病缠身的努尔哈赤口中挖出个传位口谕来必要时甚至不惜动用武力。
眼看一场争斗在即局外人茫然无知局内却已是风云诡谲波涛暗涌。
皇太极是出不去了!代善、阿敏、莽古尔泰……他们彼此监视谁都甭想离开沈阳半步。
我反复地咬着嘴唇直到红肿的唇瓣再也不堪牙齿的坚硬破皮出血。舔舐到嘴里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后我终于下定决心倏地抬头“我去!”
皇太极猛然旋身震骇地瞪视我。
“我去清河……”
“不行!”他想也不想一口拒绝俊朗的脸孔血色尽褪“我绝不容许你去冒这个险!”
“这个时候还用在乎这些么?”我自嘲地撇嘴眼睫微微颤动“你要的便是我要的不管用什么手段我总会想办法给你弄来!”
皇太极哀伤地看着我惊疑不定“不……”
“就这么说定了!”我甩了下头“我马上就动身……”
“悠然!”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脸色峻寒僵硬的五指缓缓收拢如钢铁般箍紧我的手腕。
我抽手没能摆脱再一下……
“我决心已定!”我厉声用尽全力甩开他的束缚以致使力过猛磨破了腕骨上的一层皮。
他抓了空右手虚悬呆呆地望着我。
“我……要你成为大汗!皇太极——你会是大金的大汗!你会是大清的皇帝!”一扭身我再不理会他是何表情毅然冲出书房。
***
八月十一努尔哈赤一行乘船顺太子河而下转入浑河。我骑着小白赶了一夜的路终于在中午时分赶到叆鸡堡那段浑河流域迎面撞上金国大汗的船队。
旌旗飘扬黄盖仪仗浩浩荡荡的船队顺水直下最大的一艘龙船上侍卫林立守卫煞是森严。沿岸遍布两黄旗的士兵随船骑马跟行井然有序。
我琢磨着阿巴亥应该已经与努尔哈赤会合说不定此刻就在那艘龙船上。努尔哈赤若是神志还算清醒能支撑到沈阳也就罢了若是不能那阿巴亥作为大汗最后召见的妃子只怕以后难免她矫旨乱语——她若是假借大汗遗诏胡乱指个人出来继承汗位那可不乱了套?
可她最有可能会抬举谁?
自己的儿子吗?
多尔衮和多铎年幼毫无军功可言不足以服众她举了也是白举;阿济格虽然不错可是以他的手腕恐怕镇压不住其他和硕贝勒——努尔哈赤推行的八和硕贝勒共治制一日不曾垮台这个汗位以阿济格的能力只怕坐上了将来也是不得善终。
以阿巴亥的聪慧机敏不可能看不清现在这个残酷局面汗位必定只能在四大贝勒中推出来!
关键是……这四个人她最有可能选谁?
最会……选的人……
只怕是——他!
我的心渐渐往下沉仿若一直沉到了阴暗的浑河水底。
是的阿巴亥最会选的除却自己的儿子外就只有代善!而且无论她会选谁都绝无可能会站到皇太极这边!
皇太极不是她的利益保障!
“嗬!”我一夹马肚挥鞭冲向銮驾这一刻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信念。
见努尔哈赤!
不管他是死是活总之不能由着阿巴亥胡来!
小白兴奋得嘶声长叫铁蹄践踏着沿河泥泞的土地迎头冲进随行的镶黄旗士兵的列阵中。
“什么人?”
“有刺客——”
呵斥叫嚷声响作一团随着锵锵的铁器锒铛声交错我手中的腰刀犹如电光石火般疾出鞘指阔的刀背轻挑架开刺来的三柄长矛跟着手腕加劲一带锋利的刀刃将矛尖全部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