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晕乎乎地也不知过了多久混沌迷失的神志终于稍稍拉回了一点理智我不禁打了个寒噤一股寒气从脚下直冲头顶。
猛地一把用力推开他我战栗得想要拼命尖叫——疯了!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惊恐地望着他两秒钟他淡定地望着我笑眸底闪动着一股毅然决然的疯狂!我手脚颤忽然瞥见对面桌上的茶壶我踉跄地冲了过去一把抓过来然后回身。
左手捏住他下巴右手毫不留情地将壶嘴塞进他的嘴里他也不反抗只是含笑望着我笑容里有着太多令我心颤的绝望和凄凉。
“吐出来不许喝下去漱……口!你赶紧漱口……”我语无伦次颤抖的手无法控制自如“你……你给我吐出来——”看着他喉结缓缓上下错动竟是大口大口地将茶水吞进肚里我狂地尖叫将茶壶使劲掼到地上。
啪的一声碎瓷砸了满地。
我呼呼地喘气胸口压抑得痛楚难当。
“悠然……”他柔声唤我托着我的下巴让我抬头仰望于他我泪眼婆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纷纷坠落。“一生一世不离不弃……”轻柔地用大拇指擦拭我的泪水他的语气无比坚定却又显得格外平静“所以死也要跟着你——你就是我的一生!”
我抽泣着战栗着终于再难抑制地放声大哭:“我不死!我不死……我陪着你!一生一世都陪着你!”
沙哑的喉咙撕裂的哭泣终于将我隐藏多年的感情统统泄出来……既然没了回去的期望那就全心全意期许这一世吧!
我还不想死!不想就这么失去他……不想无奈悲哀地死去……上天啊!我从没有求过你但这一次!求你……求你给我生的希望!给我一个生的……希望!
***
虽然刘军一再向我保证四贝勒爷身体健壮若定期服用一些预防药剂绝不至于会被传染上瘵虫但我却仍是惴惴难安。
直到眼瞅着一年里头最热的季节缓缓过去皇太极身心康健连喷嚏都没打一个更别说什么头痛咳嗽一类的症状我这才将提着的心稍稍放下。
自年初努尔哈赤建国后国事繁忙皇太极受封大金四大贝勒之列加之身兼正白旗旗主一职是以每日批阅军务时常见他通宵熬夜。我很是心疼他只可惜这个身子太过不济不能陪他分担却还要他来经常分心照料于我。
转眼夏去秋至秋去冬来他每日骑马往返于城里城外我隐隐感觉这样长期下去迟早会出事。且不说别的仅外城四贝勒府内的那些家眷们私下里只怕已要乱作一团。原先在内城深宫这些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钩心斗角努尔哈赤的那些大小老婆们已是让我大长见识。不过那时的我心态是平稳的在那群女人里我是以一种置身事外的旁观者身份在瞧着热闹。所以不管她们如何闹腾如何倾轧我都能无所谓地淡笑视之。
可如今……我身份已是不同心态亦是不同!我如何还能天真地奢望自己可以置身度外?
“歌玲泽!”
“在!主子有何吩咐?”她脆生生地答应跑进门来时小脸冻得红扑扑的。
我见她肩头落着雪心里一动喜道:“下雪了么?”
“是啊!”她笑吟吟地回答“今年的第一场雪呢!早起才下的还不是太大估计过了今儿夜里明儿个就可以堆雪玩了!”
“堆什么雪啊……”远远地就嗅到了苦涩刺鼻的中药味道萨尔玛端着满满的药碗跨进门来笑道“歌玲泽你多大了?还老记得玩?不如现在求了福晋趁早把你配出去吧!”
“撕烂你的嘴!”歌玲泽跳了起来“你自己嫁了个称心如意的却拿人家来打趣!你有那闲工夫还不如赶紧生个娃娃!”
“呸!”歌玲泽没怎么的萨尔玛脸皮子薄倒是先脸红起来啐道“你一个大姑娘怎么说话……”
“生孩子怎么了?你嫁了人迟早是要生孩子的!”
我心中一动想到孩子终于忍不住问道:“如今爷有几个孩子了?”这话脱口时心里别扭得就像鲠了一根刺。
两人止住打闹面面相觑萨尔玛脸涨得通红倒还是歌玲泽镇定些站直了身小声答道:“回主子贝勒爷至今仍只得大阿哥一个……”
我模糊间没听明白过后琢磨了半天才猛然一震:“只一个?!那……府里有几位福晋?”
“除了蒙古的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以及最早入府的侧福晋乌拉那拉氏钮祜禄氏还有就是主子您了!”
我啊的一声低呼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这么些年皇太极除了努尔哈赤指给他的女子竟是没有再娶其他妻室?
心房强有力地收缩怦怦怦地越跳越快……八年了从他十六岁初婚起始至今已有八年!为何他的子嗣竟是如此稀少?
两颊渐渐烧了起来我脑子里晕乎乎的像是在煮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皇太极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怎么可能……
当年的一幕幕往事瞬间在脑海里飞快闪过——他费尽心机暗度陈仓地娶了葛戴;又为了辟谣把戏演足不惜宠幸葛戴直至她怀孕生子。
“……给你了!你要收好别再……打碎它了……”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你就是我的一生……”
耳边回荡着他真挚深情的话语一遍又一遍……我忽然含泪笑起那颗受伤的心渐渐被暖意包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