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来见我!”我怒目而视身子微微颤。
侧福晋!侧福晋这三个刺耳的字眼就好比一把刀子尖锐地捅进我心里上下绞动!
小丫鬟使个眼色萨尔玛立即会意撒腿往外跑。没过多久便听急促的脚步声靠近我仍是用丝帕捂着嘴不停地咳肺叶震得刺痛难当。
“你们都是如何当的差?”一见我面皇太极勃然大怒“都给我滚出去!”
小丫鬟和萨尔玛吓得噤若寒蝉连一声辩驳也不敢有讪讪地退出门去。我冷眼瞪他见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医官模样的中年男子碍着有外人在场我一时也不好作只是狠狠地瞪他。
“怎么咳得这么厉害?”他急了亲自动手从茶壶里倒了杯水走过来递给我。
“别过来!”我嘶声尖叫可惜力气不够这叫声没有胁迫感皇太极只是略略一顿竟又跨步挨近侧身坐上了床沿。
我连连摆手“出去!离我远点……咳咳……”右手捂着帕子一刻也不敢松懈“这……这病会传染……咳咳……咳咳咳咳……”
皇太极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他身后的两名医官中年纪稍长的那位忽然慢条斯理地开口:“福晋说得极是……想来福晋也是懂得几分医理之人那么奴才也就不避讳地直接问诊了!”
我无力地将头倒回软枕上只觉浑身疲惫身子一阵阵地冒虚汗“你有……什么……咳咳尽管问!”
“福晋患这病多久了?”老医官对着皇太极行了个礼然后挨着脚踏单膝跪着做了个请脉的手势。
我伸出手腕给他细细地回想了番:“甲寅年四月有次夜里受凉起了高烧过后身子便不爽利了只是当时没想那么多……”说着我有意无意地拿眼瞄了瞄皇太极他仍是一脸的冷峻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甲寅年……”老医官默默心算“那可是有两个年头了啊……福晋可有记错?”
我摇头闷声:“不会记错!”顿了顿又一次瞥了眼皇太极他仍是无动于衷的表情让我有些冒火再想到方才“侧福晋”一事更是难以消气于是故意冷声说“那夜乃是贝勒爷与大福晋大婚之喜我如何能记错了?”
皇太极的手终于微微一颤茶盏内的水泼出少许我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恶作剧般的快感。但转瞬见他眼眸内有一丝悔恨的痛意闪过我不禁愣了愣又有些后悔地替他心疼起来。
“劳烦请福晋伸出舌头一看!”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我没什么好矜持的照着他说的把嘴张开吐出长长的舌头。老医官看了先是点头再回头看了眼身后另外一名医官他却是缓缓摇头做惋惜状。老医官对着他再略一颔继续回头面向我:“多谢福晋!”
我明白这就算是看完了正打算缩回舌头扭头时却看见皇太极绷着一脸的严肃冷峻千年不化的顽石表情于是对他吐了吐舌尖做了个鬼脸。
他大大地一愣完全呆住了似的。我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早已不是以前的东哥那样的花容月貌早被毁去如今扮鬼脸不仅不会像当年那般娇俏可人恐怕更多的只会是当真如鬼脸般吓人罢了。
正深感懊悔忽听嗤的一声皇太极居然笑了。虽然笑容短暂但是他刚毅的棱角却因此而放柔了许多眼角带出柔柔的笑意伸手将水递给我柔声说:“喝口水润润喉咙。”
瞅着医官凑在一块商议着开药方我接过茶盏捂着嘴轻声问:“你不怕么?”
他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然后回答:“我早就知道了没什么可怕的……了不起我和你同甘共苦!”
我的手一抖茶盏咯咯作响茶水泼出大半。再抬头时现皇太极已然离开床侧走向那两名医官:“可有方子了?”
那老医官面有难色过了好半晌才支吾地开口:“福晋的病……”声音拖了老长。
皇太极点了下头:“外间开方子去!吃得好了自然有赏!”
“不敢当!不敢当……”
“不用回避我!”我撑起身子扬声高喊“就在这儿说吧!我这身子到底还能拖几天麻烦大夫跟我挑明了说毋须瞒我!”
“这……”他言辞闪缩额头开始隐隐冒汗。
“可是肺痨?”其实我心里已经百分百确定了只是没见大夫肯总还有丝不死心。
老医官有些诧异仿佛被我的无畏和大胆震撼住好久才讷讷地说:“确是肺痨!”
我的心刹那间沉到谷底——肺痨按西医的叫法也就是肺结核。记得小时住在孤儿院有个女孩子就因为得了这毛病多方医治无效最后竟夭折了还因此连累同寝室的一个女孩也感染了这种毛病吃了三年的药最后也没保住性命。
孤儿院的医疗条件虽然不好但怎么着也要比这四百年前的古代来得强现代医学尚且头疼的肺结核想来古代中医更是不大会有如何的效用。
我冷冷一笑想不到我兜兜转转还是要死!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上次赴死时的凛然勇气因为我知道也许我再也回不去了……死的话就真的是死了!
飞快地看了眼皇太极他投来的目光中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浓浓眷恋之情我心猛地战栗——我……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可有……法子治愈?”哑哑地我一字一顿地开口询问当真是诚心诚意再没有半分的虚与委蛇。
老医官朝我打了个千给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奴才们定当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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