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增知道镇南方是为了自己好,他点了点头:“好吧,今晚我就住在你们这边。”
镇南方忙让小惠去给但增收拾房间。
谢意说道:“再有三天就是王一民的女儿与王树槐的儿子冥婚的日子了,到时候一定会很热闹。”和尚笑道:“你还别说,那天潭芸带人来提亲的时候也真是有模有样的,那架势一点不比真正的婚嫁差。”
镇南方点了点头:“那是,冥婚在很多地方都是很隆重的,首先男女双方都是未婚便身死的人,其次除了父母之命以外,还有媒妁之言。这种媒人俗称鬼媒,专门为死人搓合的。你还别说,要想说合一桩冥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时小惠已经为但增准备好了房间,也走了过来:“为什么?”镇南方说道:“因为它需要男女的门第相当,年龄相仿,八字相合,甚至是死期相时,最好那对男女是前后脚死亡的。要符合这四相还是有些难度的。”
小惠说道:“这样看来,鬼媒确实不易做。”镇南方笑道:“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专门从事这种职业的人了,我听我父亲说过,以前专门有从事鬼媒这一职业的人,她们一年四季都在四乡邻里穿梭,专门打探那些未婚身死的男女的信息,然后记录在案,再然后她们就会把四相大致相符的人配对,去说服死者的家属。”
小惠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一定要为他们办冥婚呢?”
但增淡淡地说道:“大多是为了香火!”小惠楞了:“香火?但增师父,你说的是延续香火吗?怎么可能,死人怎么传香火呢?”但增笑了笑,望着镇南方。
镇南方也笑了,轻声解释道:“冥婚,又叫冥配,在以前它与正常的婚姻一样是具有同等的法律效力的,如果说不通过冥婚,他们死后不能入祠堂,不能过继子嗣,而有了冥婚就不一样了,就能够在家族中过继子嗣,继承家业。”
小惠这才明白过来。
谢意说道:“到时候我们一定得去凑凑热闹,别看我也常常听人提起冥婚,自己却从来没有亲眼目睹过。听说那种场面还是非常壮观的,得见识见识!”镇南方眯着眼睛:“嗯,是处去好好看看。”
小惠笑道:“正好,那时候舒大哥他们也已经到了,正好赶得上这场鬼婚礼!”
舒逸他们确实赶上了,他们是在冥婚的头一天晚上到的。那晚镇南方他们没有在王一民家吃饭,因为王一民家很热闹,在准备着明天冥婚的事情。
舒逸、沐七儿和叶清寒、小盛四个人住进了原先但增住的院子,他们收拾停当了以后,就去了镇南方他们那边,舒逸和但增有过几面之缘,他走上前去对但增说道:“见过大师。”但增望了望舒逸身后的沐七儿,微笑着说道:“听说你们两人订婚了,祝贺你们,我这次来得急,也没有备什么礼物,这样吧!”
说着他从腕上褪下一串“碧玺”递给沐七儿:“如果不嫌弃是我这个臭男人戴过的,你就收下吧,这是我师父送给我的,戴了二十年了,应该有些灵性,希望能够帮你遇难呈祥,逢凶化吉。”沐七儿也是有见识的人,她自然知道这东西的珍贵,她忙说道:“这怎么敢当!”就要拒绝。
但增说道:“收下吧,今日相见也算是有缘,就别那么多的俗套了!”舒逸早听说过但增的豪爽性格,他对沐七儿点了点头:“收下吧,这是大师的一番心意!”
镇南方有些吃味地说道:“我说大师,我们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你却没给我什么见面礼。”但增望着镇南方道:“我们以后还有机缘相见的,到时候我自然有东西交给你。”镇南方心里一惊,但增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也是易学大家,忙掐起手指算了起来,半晌他才说道:“大师说得不错,那好,礼物就先寄下了,下次你再补上!”
大家坐了下来,舒逸仔细地询问了漭镇发生的一切,他问得很仔细,特别是那几桩凶杀案。舒逸在听镇南方汇报的时候,他不停地抽着烟。眉头时而开朗,时而紧锁。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都是镇南方一个人在说,大家都没有插话,直到镇南方说完,舒逸才缓缓地吐了个烟圈:“南方,你知道你为什么看不清楚漭镇发生的这一切吗?”
镇南方摇了摇头。
舒逸淡淡地说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你把自己困在漭镇,身在局内,自然就很难发现一些本应该早就发现的事情。但增活佛走出了漭镇,所以他有所发现,虽然查案不是大师的强项,但他却跳出了漭镇。”镇南方让舒逸说得脸上一红,舒逸的话并没有错。舒逸又说道:“这样吧,明天先凑凑王家的热闹,我也想见识一下漭镇的冥婚。”
第二天一大早,王一民的家里就开始热闹起来,陆续有亲友聚集,而潭芸也带着人抬着东西到了王一民的家里。舒逸他们站在二楼观看着,潭芸送来的多是一些纸扎的洋车洋楼,还有纸糊的衣物,男冠带,女裙破,一应俱全。
镇南方轻声地对小惠解释道:“看到那些纸衣了吗?这是两人死得久了,如果两人都是刚死不久的,用的便不是纸衣了,而是真正的衣物,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称之为‘冥衣’。”小惠“哦”了一声。
镇南方又说道:“按理说冥婚确实应该是在两人死后不久就应该举行了,但两人死的时候都还是孩子,并不适合冥婚,所以必须等两人的年纪成年,在很多地方这叫等阴缘!不过……”
小惠问道:“不过什么?”镇南方笑了笑:“不过这两人如果以年龄来说,等的时间又稍微的长了点,这场冥婚应该是五年前就应该举行了的。”
舒逸扭过头来,对镇南方赞许地点了点头,舒逸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虽然舒逸一直说自己是个无神论者,但却对鬼神这一套很是在行。就比如冥婚,他所掌握的知识并不比镇南方的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镇南方看到舒逸这样的目光,他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他也知道自己想到的这个问题确实也是这件事情的蹊跷之处。
和尚看得津津有味,他也是从来没有见过冥婚是什么样的。
谢意从楼下跑上来:“都下去看吧,马上要拜堂了。”大家都跟着去了,王一民家里站了很多的人,舒逸他们好容易挤到了前面一点的地方。
只见家里布置得很是喜庆,堂屋正中的桌子上点着一对龙凤烛,中间还有一盘水果。
桌子的两边有两把椅子,王一民和潭芸分别坐在两旁。
而桌前的地上两个个蒲垫,蒲垫上放着两块崭新的灵牌。两个孩子都是年少夭折的,自然没有供奉过牌位,因为要举行“冥婚”,这才现制了两块。
司仪在一旁煞有介事地说道:“今天是我们漭镇老王家大喜的日子,王奎和王霞喜结连理,感谢亲朋好友能够来参加。现在婚礼正式开始,新郎新娘就位,三魂归来,七魄返家。一拜天地!”小惠打了个冷战,因为她看到那两个灵牌竟然自己微微地倾斜了一下,真象是在拜天地一般。
三拜之后,司仪说道:“请亲友们移步,接下来我们要举行‘合幡’仪式!”
大家都陆续地离开了王家,舒逸他们也跟着去了,他们知道,这场冥婚最精彩的时刻就要到了。小惠轻轻地拉住了镇南方:“刚才那灵牌到底是怎么回事?”镇南方微微一笑:“你就没玩过牵线木偶?那是有人在操纵的。”
小惠又问道:“那我们现在是去哪?什么又是‘合幡’?”镇南方苦笑一下:“你真是个问题少女,现在我们要去王奎的坟上,他们应该已经起了王霞的尸骨,要为他们合葬,至于什么叫‘合幡’,一会你看了就知道了。”
果然是到了王奎的坟上,那是一座小坟包,已经满是杂草,没有墓碑。很多地方的习俗,夭折的人都是没有墓碑的。坟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放着一张摆满了食物果品的长案,燃着香烛,长案着放着两张椅子,代表着两个新人。条案后面竖着一根直杆,顶端垂挂两幅长尺余的祭幅,镇南方说道:“看到那祭幅了吗?那就叫幡!”
“按照旧说法,祭奠开始之前,这两条幡是纹丝不动的。”镇南方对小惠轻声说道。小惠看了一眼,那幡果然静静地垂着,一动不动。司仪,也就是祭奠的主持者见大家都已经到了,他大声地说道:“时则吉时,新人合幡,自此同穴,幡动迎新!”突然,有风吹过,只见两幡雷动!
镇南方皱起了眉头,小惠轻轻问道:“怎么了?”镇南方笑了笑:“还真是男女相就啊!两幡雷动,是最好的合幡结果,其次是微动,最差的是不动。”
接下来,果然是将两人的尸骨合墓,将那一应纸扎的车、房、衣物在坟前化了,竖了块合墓碑。
接着只见王一民和潭芸相携而哭,一边哭一边大声呼唤:“儿子,大喜啊!”“女儿,大喜啊!”镇南方叹了口气:“这叫哭喜!”
这样一场冥婚就结束了,潭芸和王一民招呼大家到祠堂去用席,那边早已经有人把酒菜准备好了。
给读者的话:
第二更,晚了些,对不起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