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瞧得笑痴如此大方地便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陌时隐再看他时,眼光中更是多了一分慈祥,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老身已多年未曾在江湖上走动了,此事乃是前些日子,疆界之主前来我山外山做客之时,告知于老身的。”
“哦?没想到疆主的消息竟如此灵通,我封魔谷与之少有交集,如此隐秘之事,他竟能知晓?难道是我不凡的气质让他瞧出了端倪?”笑痴倒是自信得很,一点儿也不低调,没羞没臊地“自省”了起来。
听了此话,山外山众人皆不禁莞尔一笑,却也不便当众驳了他的面子。况且以其如此卓尔不凡的天赋,年纪轻轻便肩负起了封魔谷主的重任,他这么说似乎也没错。
只有一边与其相识已久的品、鵺二老例外,也不管笑痴乐不乐意,齐齐发出一声冷哼:“切。”引得同桌的上官挽芯,巧笑连连。
瞪了上官挽芯一眼后,陌时隐柔声笑道:“其实他只是告知老身你封魔人的身份,老身也只是猜测而已。未曾想,你还当真是封魔谷之主。以后这封魔重任,便落在了你的肩上,瞧你如此年轻,当真是难为你了。”
听到自己的身份是被陌时隐诈出来的,一时间,笑痴的表情便怪异了起来,暗叹自己果然还是太年轻了…不过想着对方毕竟德高望重,且身份特殊,告知其也无伤大雅。
“不难为不难为,晚辈十岁那年便跟着老头子,及诸位前辈上了封魔古战场,我的路,多年以前便看清了。”笑痴此言倒是不虚,在其十岁那年,剑圣前辈曾与其师尊同回封魔谷,率领上一任的九重天主及谷内封魔人,共同阻击了再次意欲闯入世间的魔域众人。也就是那一年,懵懂无知的笑痴,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个世界最为残酷的一面。
看着笑痴无所谓的样子,陌时隐虽然心中有些心疼这小子,可嘴上仍是忍不住柔声训斥道:“你是不为难了,但你可曾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有些欠妥呢?近十万人亡于你的剑下,这是你封魔人该有的作为吗?”
听了陌时隐的训斥,笑痴收敛了玩世不恭的浪荡模样,认真地回道:“不瞒您说,对于此事,晚辈心里确是常怀愧疚的。不过此事本就事出有因,且那些人本就是别人的手中刀而已,事已至此,也只能顺其自然了。若因果来了,晚辈一身受之便是。”
说到这里,笑痴的心中多少也是有些委屈的,轻叹了口气后,接着说道:“况且,晚辈谷中之事,想必前辈也是知道一二的,晚辈修为提升过快,若是换作旁的功法自然无碍,可我封魔谷的封神诀却是有弊端的。那时晚辈的魔性已起,杀意已决,若不发泄而出,恐会生出更大的祸事。那些军士虽殒命于我剑下,却也并非是全然无辜之人,不是吗?”
看着笑痴装模作样,故作委屈的样子,一边的上官挽芯忍不住讽刺道:“那照你这么说,那些死去的荒芜军士毫无冤屈,反倒是你甚为委屈了?”
“还是挽芯姐你知我,不过我这人向来承受力还行,委屈点也不算什么。来,我敬上官宗主一杯,以表相知之情。”虽然上官挽芯心知其在作怪,不过自己身为此间宗主的身份,且这看似不着调的浪荡小子,还是那封魔谷主之尊。自己的师尊尚在此,上官挽芯自己也不便再多说些什么,只得无奈地端起酒杯相陪。
待得笑痴欢喜地饮罢了杯中酒,身旁的陌时隐却未打算就此作罢。只见其板起脸来,严肃道:“如此说来,确也算是一套说辞,且事已至此,多说亦是无意了。不过老身倒想问问你,你心中仇恨既已发泄了,为何还要以封魔谷主之尊,犯险我荒芜之境?话我可说在前头,老身可比你师尊还要年长许多,莫要拿些痴话来糊弄老身。”
笑痴心知自己一行人欲行之事,早晚是瞒不住的,且说不得,还要仰仗这山外山的援手,索性坦言回道:“晚辈怎敢糊弄您,我等一行人大老远地来此,自是有事要做的。说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着,笑痴自顾给自己满上一杯酒,饮罢之后,看向山外山众人,轻描淡写道:“晚辈想借这荒芜之主的首级一用…”
听了笑痴此言,场上山外山众人皆是眉头一皱,心道:怪不得这些时日以来,皇室之人与楼外楼暗地里动作不断,再不避嫌,原来是防着这小子。就算你是封魔谷主,这口气未免也太大了些吧,一国之君的首级都不算什么大事的话,这世上还有大事吗。
思索片刻之后,陌时隐摇了摇头,耐心劝道:“你也太不把这荒芜之地当回事了,且不说荒芜国君的身边,本就供奉有修为不俗的修士相庇,那楼外楼与皇室的关系更是有些千丝万缕的羁绊,绝不会袖手旁观的。况且此行,尔等的行踪业已暴露,凭你几人便要取那荒芜国君的首级,是否太过托大了些。”
“哈哈…”听完陌时隐的话后,笑痴不以为意的一笑,乐呵呵地回道:“所以,晚辈这不是特地先来此拜访您山外山了嘛,别人或许怕他楼外楼,不过你山外山是与其齐名的,有你们帮我挡下他们,我等去取那荒芜之主的首级,岂不如探囊取物一般。”
听着笑痴话里话外,竟打着这等心思,没头没脑地便欲将山外山牵扯进来,做其帮手,陌时隐与山外山诸位长老,皆一时不明其用意。虽说实力上而言,山外山确不惧他楼外楼,可是毕竟同处于荒芜之地,平日里也一直相安无事,没道理只凭其寥寥数语,便如此犯险相助。
上官挽芯虽对笑痴心有些许好感,可毕竟自己身为山外山的宗主,一时忍不住娇斥道:“你虽贵为封魔谷主,可毕竟不是这天下共主。为何我山外山要听你发号施令,出手相助于你行如此危险之事!”
陌时隐倒是并未拦着上官挽芯,直待其说完,方才点了点头,不解道:“挽芯此言不错,要论起实力来,楼外楼看似只有四位长老,不过其纵横合击之术确是不凡的。其门内弟子尚有十二天罡与二十四地煞。若单论起修为而言,实属平常,不过其相互配合无间,密合于一起,却是有些威力的。”
说着陌时隐移开了面前的酒杯,端起一碗茶来轻泯了一口,自傲道:“不过我山外山却有六位长老,老身亦尚且康健,在顶尖的实力上有着绝对的优势。所以真动起手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不过我们两宗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实无冒犯的理由,你要我等出手相助,此事恐怕实难答应。不过老身倒是很好奇,你为何非要取那荒芜国君的首级?”
笑痴摇头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若其只是与我笑痴一人有些许矛盾纠葛,倒也不至于此。可在我出示了封魔谷主令后,其二子仍暗下毒手,欲置我于死地,如此卑劣的行径,将我封魔谷置于何地?”
说着,笑痴身上隐有杀气环伺:“我封魔谷世代罔替,守护着天下苍生,历代谷主更是不敢有一丝的懈怠,统御着封魔人昼夜不分御魔以魔域。为此,我封魔人付出了多少的汗水与鲜血。虽不求世人报答此恩情,但也绝不允许任何人触犯我封魔人的威仪。”
笑痴此番慷慨激昂之言,铿锵有力,说的在情在理,也确为实话。山外山之人也无正邪之说,既不行恶,亦不济世。所以众人对于笑痴所言,却也是十分理解的。
见到众人于这件事上,已被自己之言所意动,笑痴接着说道:“况且晚辈此行,亦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之事。那次能够安然脱身,全凭一位知己好友舍命相助。晚辈行事虽然随性而为惯了,不过有恩于我者,我必十倍相还。”
说到这里,笑痴一边饮尽了杯中酒,一边朝着上官挽芯挤眉弄眼:“既然请你山外山出手相助,那笑某必然有你山外山不得不出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