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眉,却仍应声儿,忙出门去传达裴行之的命令。
即便没有赵素芝提供的线索,他纵是翻了天儿,亦必定会把她寻出来。
裴行之抬眸望向窗外。
天色微暗。
连常年盘踞在万年青枝头上的鹦鹉也不知飞去了哪。
他不由得低眉看* 着桌上的公牍,是郁舟呈上来关于半榆关三个月后的演习一事。
审完后,裴行之习惯持拿出一旁的印章,正要盖下,恰在此时,脑海里却陡然有灵光一闪。
大脑迅速过了一遍当日寻找慕汐时的路线。
裴行之拿起印章重新看了眼。
忽地思及赵素芝既能连他的印章也可临摹,那淮州县令之章不啻是轻而易举之事。
骤然疏通此处,那当日寻处慕汐时处处碰壁,那也不过是她们故意给他布下的迷团阵罢了。
慕汐真正拿到的身份绝非陈霜。
也许从缆城开始,她便用另一份文碟和路引出了城。这便解释得通,为何他把缆城翻了个遍,也找不到慕汐出城的一丝踪迹。
顿然思及此,裴行之恍然大悟。
也便是说,他还得从缆城当日所有的出城名单里一一排查。
把容大娘的居所整理好时,慕汐特意下厨请景嘉珩、沧叔和芳娘子过来一道用个晚饭,感谢他们这几日的照料。
景嘉珩见菜肴摆了满满一桌,有红烧茄子、清蒸鲈鱼、叫花鸡、鲜蘑菜心和红枣枸杞乌鸡汤,忍不住各种皆尝了口,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赞道:“纪姑娘这手艺和芳娘子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沧叔一来便喝了满满一壶酒,此时面色已有微红,他闻得景嘉珩此言,又见芳娘子回若为拿酒,便放开了胆子,哈哈笑道:“景兄弟这话可差了。纪姑娘手巧,哪是这芳婆娘能比的?”
他这话音未歇,芳娘子正正出现在门口,蓦地听到他这话,佯装冷了脸,正色道:“你个老东西,说什么呢?这满壶的酒还塞不住你这狗嘴呢。”
沧叔闻言,神色不觉瑟缩了下,忙止住了话头,一口灌了三杯酒。
慕汐见状,忍不住笑道:“芳娘子原是大厨娘,我的手艺哪里比得过她?”
“纪姑娘,别理他,这老东西素日便是如此。来,快尝尝我酿的女儿红,”芳娘子宝贝似的捧着一壶酒给慕汐斟了满满一杯,“我珍藏了二十多年的。当年从老家过来,我什么都没带,就只带了它。”
慕汐忙接过,有些受宠若惊地笑道:“那我今日可有福了。”
“快尝尝看。”
慕汐端起杯子尝了下,入口香甜醇厚,咽下去的一瞬还很是丝滑,她不由得亮了神色:“我往日也做过桃花酿,远远不及这个好,好酒果真须得时间打磨。”
芳娘子乐呵呵地又给慕汐斟了一杯。
酒过三巡,天色已晚。
因有芳娘子这珍藏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红,沧叔不免多喝了两口,现下已是醉得不醒人事,芳娘唯有将他先扶回若为。
景嘉珩留下替慕汐收拾残局,末了,忽然想起一事,便道:“前些日子我听姑娘说要寻一份活干,我可巧有个朋友是开医馆的,他那正缺了个大夫,姑娘若有意,我便同他打声招呼,免得这位子被人抢了去。”
这样儿机会确实难得,然慕汐思量片刻,却还是推拒道:“多谢公子好意,只是现下我还不能做回大夫。”
裴行之素来心思缜密,素芝此前又和她过从甚密,他难保不会猜到她的印章皆是临摹的。顺着这条线索,裴行之亦迟早会猜到她身上有两份文碟。
若是这般,她再在半榆关看诊,岂非是把自己暴露在他眼里?
好容易才得来的自由,慕汐不敢冒这样的险。
第49章她偶尔想起裴行之时,竟有些记不清他的脸。
景嘉珩听到慕汐这般说, 心里虽觉奇怪,却并未多问,只顿了顿, 继而道:“既如此, 那我便帮你留意其他的活儿。”
慕汐谢过他, 又不觉疑惑道:“旁人听我这般说, 必会心生好奇, 偏公子只是一笑而过。”
景嘉珩笑着低了下头后,又重新抬眼瞧她, 不由得淡声道:“谁人皆有不想说的秘密, 沧叔和芳娘子打哪儿来,从前又经历过什么,我也同样不知分毫。你既不愿去做, 便必定有你无法言说的理由,我又何必究根问底?”
慕汐微诧,“我们的底细你都不清楚, 又怎敢收留我们这般久?”
关于那几日的房钱,景嘉珩也只是象征性地收了她一两银, 纵是她再三塞过去,他亦不愿收。
男人笑如旭阳, “交朋友难道不是看合不合眼缘、谈不谈得来么?至于他打哪儿来, 背后有什么样儿的故事, 又有什么要紧?”
慕汐闻言,瞧着他怔了片刻,顿然只觉眼前的男人眼角眉尖皆是好看极了。
“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