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那人凶神恶煞的,他为何对你有这般大的恶意?”
竟恨不能杀了她。
慕汐缓过来后才发现景嘉珩对自己的称呼,虽有些亲密,却也不失礼貌,且他们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纵是这样称呼倒也没什么。
是以慕汐略过此事,面色有些怅然,淡声道:“此事说来话长。”
半个时辰后。
景嘉珩听完来龙去脉,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心疼她一路走来的艰辛,却也佩服她不屈不挠地追求自由的意志。
从来在权势富贵面前,有几人能似她这般坚定信念,不失本心?如慕汐一般的人,不拘在哪儿,皆会发光发热。他会爱上她,当真不是偶然。
良久,他方道:“既是如此,此地断断不可久留了。你可有想过要去哪?”
慕汐闻言,却面色凌厉地道:“我哪儿都不去,我要回越州,手刃江言州。”
阿妩的死便是他一手造成的,她又怎能轻易饶过他?
景嘉珩明白她心里的愤恨,劝诫之言更是道不出半句,顿了半秒,他只道:“若是如此,我陪你到底。”
慕汐微诧。
景嘉珩待她的心意虽从未明明白白地说出口,然她又非榆木脑袋,他这种种体贴关切她皆瞧在眼里。
找江言州寻仇到底只是她一人之事,上回她和裴行之之间的事把他牵扯进来,她已然是心有不安。此番回越州,生死难料,她又岂敢再把他扯进其中?
慕汐婉言谢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对方人势众,我不愿你去冒险。”
景嘉珩还未回话,沧叔闻得她此言,便忍不住厉声斥道:“慕姑娘,不是我说,你自个儿也清楚对方人多势众,且他们还是有些功夫在身的,你一小姑娘拿什么去杀一个周遭有众多家仆的富家公子?便是算上我们两个大男人,还未必能有两分胜算,何况你一人?你现下执意回去,不是明摆着要去赴死么?若是如此,你岂非辜负了那谢姑娘的一片心意?说句你不爱听的,她可是至死都想着你能重获自由,至死都在为你盘算筹谋,你若回去,不单是辜负了她的心意,纵是死后下了黄泉也断断没脸去见她。”
沧叔的这番怒叱骤然把慕汐冲昏的脑袋霎时拉回了现实。
是啊!
她不会功夫,又手无缚鸡之力,要拿什么去手刃江言州?拿这双手么?还是这张脸?纵是她想雇佣杀手去杀了他,也没那般多的钱财。
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沧叔,”瞧见慕汐泪流满面,景嘉珩一时慌了神,忙拿出手帕欲要给她擦拭,然又觉此举太过唐突,情急之下,便不由得怒斥沧叔,“你何必说得这般严厉?阿汐把谢姑娘当成亲人一般,任凭谁杀了自己的亲人,亦不能无动于衷吧?”
沧叔轻叹一声,“慕姑娘的心情我比谁都明白,当日芳娘子她......说到底,我不过不愿她白白去送死罢了。何况依慕姑娘所言,谢姑娘临去之际,也早已把这一切都放下了。”
慕汐掀开包裹,拿出里头的文碟和路引,细细摩挲中,一时不觉泪如雨下。
景嘉珩见状,愈发慌了,再顾不得什么荒唐之举,拿起手帕欲给她擦拭,不想慕汐却伸手拦了拦他,温声道:“不必了。沧叔骂得对,我拿什么去杀江言州?不过白白送死罢了,若是如此,倒枉费阿妩待我的一片心。”
言及此,慕汐深深地吸了口气,泪眼婆娑地抬眸,朝景嘉珩扬唇笑道:“我要去云舟,这是我答应过阿妩的。”
第85章殿下,殿下脉搏已息。
阒夜沉沉, 漫天飞舞的黄沙席卷在千沟万壑的土地上。一道明火映亮面前那张年轻且朝气蓬勃的脸,木柴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堆上的药炉霎时间滚起蒸腾热气。
少年见状, 连忙躬身, 拿布半掀炉盖, 以免汤药溢出。
恰在此时, 帐篷的门帘掀起, 一道浑厚沧桑的嗓音随之响起:“多木,药熬好了么?”
少年忙熄火, 一面将药倒进汤碗, 一面回了声:“正好。师父,我去送给殿下吧!”
郑大夫点点头:“注意些,别洒了。”
多木把药放进木托, 忽地想起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惑,便忍不住顺口问:“对了,师父, 我瞧殿下身子康健得很,也不大像是会难眠至此的人。可为何来了西川的这两个月, 他日日都需服用安神汤?”
且他早有听闻,殿下那满头银发竟是因为府里的侧妃娘娘身染恶疾, 卧病许久也寻不得良方, 一时急火攻心, 才致如此。这般听来,那殿下倒是一痴情人。
郑大夫扬手敲了下他的脑门,正言厉色:“有关殿下的事, 你少打听。身在军营,纵是一件小事也莫要宣之于口, 更不可与人闲言碎语,以免惹祸上身。”
多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