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廊檐下,只见漫天华灯齐齐绽放在恍若被泼了墨般的苍穹底。裴行之握紧慕汐的手,一低眉,便见对面有一人隐在夜色中,那身影似浮浮沉沉,又似深深浅浅,晃得他脸色渐渐染上几许阴戾。
那人纵是化了灰,裴行之亦认得。
他垂首望向身旁人,却正巧见她低眉敛额,面上没有半分欢喜。
男人的面色愈发阴鸷。
明灯结束,两人贺了一圈儿酒,裴行之便迫不及待地牵着她入了洞房。
“这里不必人伺候,尔等且都下去。”男人冷着脸吩咐。
“是。”
原要候在一旁服侍完流程的嬷嬷不知发生何事,只忽然感觉到气氛有些凝重,一时大气儿也不敢喘,然下一秒便闻得裴行之的话,当即如蒙大赦,忙退出去,顺带掩上门。
慕汐不知他又在发什么神经,亦懒得理他,只自顾自地坐到铜镜前,卸下满头的束缚后,又拿起脸巾擦了擦脸。
谁知她正欲躺回榻上歇息,那坐一旁久久不曾说话的男人却猛地站起,一把扯过她,满目阴冷,咬牙切齿地问:“成为我的妻子,令你很难过?没法儿和景嘉珩在一起,让你很遗憾?”
慕汐挣了一下,见始终挣不开,只得松下手,满脸无奈地看向裴行之,“你究竟要我说几遍?我不喜欢景嘉珩,否则我当初怎会拒绝他?”
她这话音方落,裴行之神色微亮,然下一秒慕汐又忍不住嗤笑道:“同样的,我也不曾心悦于你。所以裴行之,你不觉得你问这话很好笑么?我之所以在这里,你应当很清楚是因为什么,你我始终都只是一场交易。”
她一番话呛得他再说不出别的。
裴行之冷冷地看了她半晌,不知思及什么,眼底染上的薄怒顿然消散,“既是交易,那你也该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
男人这话音未歇,立时将她打横抱起,欲往榻上去。
虽早已料到会再有此事,然真真到了这一刻,慕汐顿然只觉双腿发软,从前的一幕幕乍然涌入脑海,她下意识缩了下身子,软了语气脱口道:“裴,裴行之,别,我错了。我,我来月事了。”
然近一年多的时间不曾有过榻间之欢的男人又岂会听她妄言?
纵是怒极了,可裴行之将她置于榻上时,动作仍是十分轻柔。
将慕汐放下去的一瞬,她那瀑布般的长发蓦地散开,裴行之见了,眸子渐渐幽深,心下微荡,二话不说便压了上去。
触到那柔软肌肤的这一刹那,男人幽深的瞳仁霎时染满欲色,他轻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仰首瞧他,“这会子知道求饶了?方才不还嘴硬得很?你素来谎话连篇,究竟是不是来月事,且让我检查检查。”
第97章倘或你能用正当的方式求娶我,也许我会答应你。
慕汐抵抗不得, 只能由得他检查。
裴行之掀开她的衣衫,蓦地瞧见那一抹红,登时沉了脸, 兴致全无, 连腾起的那一身□□亦在转瞬消散。
他侧身躺下, 强硬将她搂入怀, 犹自不满地轻呼了口气, 方缓声道:“罢了,今晚你也累了, 便让你好好歇歇。”
慕汐被他那坚硬的胸膛咯得脸颊生疼, 她伸手欲要推开,却无论如何亦推不动,便唯有放弃。
然思及他方才的话, 她心头仍堵着一口怒气久久散不去。
虽说在这种事情上,裴行之不见得会敷衍她,可见才刚他那副理所应当的做派, 慕汐便忍不住呛他:“你的承诺且未兑现,凭什么先让我履行职责?这太不公平。”
忽闻她此言, 裴行之轻笑一声,便略略往后退了下, 捏起她的下颌, 粗糙的指腹悠悠地摩挲着她细嫩的雪肤, “凭什么?凭我如今是你的夫君,凭你想要江言州的狗命,便唯有依赖我。”
慕汐凉凉一笑, “你最好能兑现你的承诺,否则我往后连今日的平和也难以做到。”
她眸里的寒意深不见底, 看得裴行之心下微凉。
他从未碰到过如她一般的坚冰,论是他怎么捂也捂不热,他认命般叹了口气,放下手重新将她揽进怀,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发顶上,微微沙哑的嗓音有着如水般的温柔:“这于我而言又并非是什么难事儿,我为何要食言于你?何况,那人我早看不顺眼了。”
慕汐闻言,微诧,敛眉道:“早?你以前便认得他了?”
裴行之眉目微挑,他自是不能说在越州时他曾命人监视过她,略略沉吟,解释道:“此前各地多有细作,且章湄江村民叛乱,原便受昌炎细作挑拨,你当日亦在场,应当知晓此事。可自兰州一战后,荣妃一派被连根拔起,昌炎本就元* 气大伤,按理说已难有此心布局,本王曾多次调查,却终究不得其因。”
言及此,裴行之停顿片刻,轻咳一声,略有愧色地继而道:“可因出现谢妩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