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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当真能容得下功高盖主的权臣么?

帝王心,素来难测。

慕汐这话音方落,再不愿在此处多待片刻,她抬脚踏上台阶。

江言州却似感觉到了什么,霎时变了脸色,一脸慌张又癫狂地朝着她的背影大喊:“慕汐,你别走,我还不想死,你帮我求求裴行之,要我怎样都行,只求留我一条命,慕汐......”

他那道声音传进耳朵,慕汐只觉肮脏至极,再慢走一步,她都觉得要污了自己的耳。

第100章她成了他的饵。

出了地牢, 慕汐正见男人负手站在城墙上挂着的灯笼底下,那满头银发好似染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她曾视他为神祇。

当日的断头台上,她曾真心地以为是他救她于水火中。

所以她才会将他奉若上宾, 所求之事无不应允。

所以当他提出, 希望她能随他到兰州当医师时, 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所以他几次三番伤害她时, 她皆看在了曾经的恩情上, 选择了原谅。

冥婚是一场局。

那一场对付榕王郦谌的局,那一场把她推到风口浪尖、险些让她声名尽毁的局, 那一场将她推上断头台的局, 又何尝不是其中的一环?

他要彻底扳倒荣相,他要掀翻他身后的所有势力,便要将郦谌和荣太妃逼到光天化日下, 逼到悬崖峭壁上。

所以。

她成了他的饵。

她本来早该想到的,不论前世抑或今生,她从来没有那般幸运。

为何宋御史的轿辇会恰好在她前往梁府的那个时辰经过?为何连御史何时出行这样的密事也能轻易传出?为何裴行之会恰好出现在宋御史的轿辇里?为何当日她声泪俱下地控诉时, 管砚会顺着她的话应下去?

其实一切皆有迹可循。

是她太笨,是她太蠢。

慕汐垂首并未瞧他, 只淡声道:“江言州,不必留了。”

裴行之点头道:“好, 我待会便让人处理了他。”

橘黄色的烛光下, 她神色淡漠:“我有些倦, 回去歇了。”

“也好。时辰不早了,你回去好好歇歇,明儿我让人炖碗百合莲子羹给你, ”对于她这种疏离至极的态度,裴行之却也不生气, 她能失而复得便比什么都好,他转首朝管砚吩咐,“好生送娘娘回去。”

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怪异,管砚片刻亦不敢耽搁,忙一脸恭谨地回:“是。”

从地牢一路走回庐缃馆,先是要穿过三处阴暗潮湿的巷口,而后便至烛火明亮的拱桥,栽在湖边的柳树有长长的枝头垂落,蛙鸣声此起彼伏。继续往前走,是两侧种满万年青的青石板道,人走在下面,一连月光亦漏不进分毫。

再往前几步,便是庐缃馆了。

庐缃馆坐落在皇宫西南角,离和政殿虽远,但胜在清幽,后宫的妃子亦鲜少经过此地,因而郦璟笙才能这座宫殿拨与裴行之常住。

今日发生的事太多太多,慕汐回到厢房时,已是倦极,然躺在榻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辗转反侧至深夜,外头才响起裴行之回来的声音。

他没踏进她房门,只挪去偏殿睡了一宿。

淡淡的微光从漏出一条缝隙的窗扉透进,慕汐是被外头一阵惊恐的嘀咕声吵醒的。

“地牢外头的那块地不是空旷得紧么?你是没瞧见,五匹马分了五个方向往外拉,那人嘴里虽被塞了布,可那呜咽声仍像鬼哭狼嚎一般,有人路过那巡夜,听了当场腿就软了,想走都走不动,还是今儿一早才被人抬回去的。”其中一宫娥道得连声音都在颤抖,语调里却还不忘渲染修饰一番。

“这些你是如何知晓的?”另一人似有疑惑。

“我今儿不是去膳食司领东西么?这事都传得满宫皆知了,我还听闻那人是昌炎的细作,当日殿下在兰州腹背受敌,险些丧命,就是他通的气儿。”

“那这种人也死有余辜。”

“可不是么?”

一宫娥轻呼口气,“罢了罢了,要想在宫里长长久久地活命,这种事你我还是少说妙,估计娘娘也该醒了,我得去瞧瞧他们备好膳没。”

细碎的嘀咕声消失在日光中,慕汐一时有些恍惚。

江言州就那般死了。

五马分尸,倒也不算便宜他。

早膳时,裴行之从偏殿过来,见她脸色无甚异样,且还盛了满满一碗莲子羹喝着,他方在她对面坐下。

宫娥也给他盛了碗莲子羹,裴行之吃了两口后,佯装轻咳一声,打破尴尬道:“江言州,我已命人处理了,你且安心。”

“嗯。”慕汐头也未抬地淡淡应声。

裴行之心不在焉地舀着碗里的东西,抬眼瞟了下她的神色,见她淡漠如常,便继而道:“还有一事,陛下方才派人传了话过来,他在和政殿备下宴席要为我们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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