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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车里歇了一晚,临近卯时,芰荷下车目送着慕汐离开,这方安下心,转身回客栈收拾行囊准备回越州。
因天儿还早,只隐隐有些许曙光从厚厚的云层中透出,街上并无几人,马儿在宽敞的街道上驰骋。
慕汐掀开帘子,微凉的晨风霎时灌入,冷得她微微地打了个寒颤。
她忙放下帘子,拢紧衣衫。
不知为何,愈是临近城门,她便愈发紧张。
“吁!”
帘外的车夫忽地大喊一声。
下一秒,马车骤然急刹。
受惯性影响,慕汐控不住身体直直地往前倾,她迅速反应过来,立时伸手紧紧抓住窗子边缘,这才堪堪稳住了身子。
稍稍缓过来后,马车停稳,帘外却再无声音。
慕汐微蹙,心生奇怪,便朝外喊了声:“章大叔,怎么了?”
然过了片刻,外头仍是无人应答。
倏然间,慕汐思及到什么,只觉一股浓浓的危险气息陡然从外头压了过来。
她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
一时间,慕汐不知想到什么,慌忙取出怀里的文碟和路引,塞进了马车坐垫底下的缝隙里。
恰在此时,那印在她脑海深处,恍若幽灵般的声音从帘外传了进来:“夫人,你还不出来,是非得要本王进去抓你么?抑或是说,你想亲眼瞧着车夫和这个名叫芰荷的婢女,在今晚命丧黄泉?”
第76章要么我死,要么你一生都将要锁在我身边。
裴行之那道似势在必得的幽幽嗓音, 在一刹间穿透薄薄的车帷传进慕汐耳朵深处。
蓦地听到芰荷落入他手中,她再顾不上思考什么,立时便卷起车帷往外探去。
凉凉的晨风扑面而来。
男人一袭黑衣坐在二十米开外的圈椅上, 正神色阴鸷地冷冷望向她。
马车两旁并列着数十名黑铁骑, 芰荷和章大叔嘴里被塞了白布, 正捆绑着站在裴行之身旁。
架在他们脖颈上的刀在夜色中透着凌厉的光。
再次面对裴行之, 慕汐反没了先时的忐忑不安和恐惧, 她下马车站定,望了眼朝她摇头的芰荷后, 方朝他寒声道:“裴行之, 放了他们,我和你回去。”
明明是她犯了错,明明是她欺骗自己在先, 可在被发现的时候,她却还能一脸镇静。
瞧见她这样的神情,裴行之简直要气疯了。
她凭什么这般气定神闲?她凭什么没有一丝悔过之心?她凭什么露出一副势必能将他拿捏住的神情?
稍稍把满腔怒火压下, 裴行之靠在椅背后,俨然恶魔般地冷声道:“在半榆关时, 本王便曾说过,不要试图挑战本王的底线, 你都当本王那话是耳边风了么?”
他最后那话道得咬牙切齿。
慕汐却丝毫不惧, 只因她深知爱上她的裴行之已然输了, 她冷冷地嗤笑道:“你要的不过是我回府,何必说这么多?我跟你回去便是。”
直到现在,直至当下, 她仍是这般敷衍,仍是这般丝毫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裴行之愈思愈气, 愈思愈怒。他相信,纵是此时轻易饶过她,未来她依旧会想尽办法再生事端。
男人猛地从圈椅上站起,三步并作一步朝她走来。
慕汐原以为他会似前几次那般,将她拽起带回府中,不想下一秒,男人来至跟前,寒着面色一把将她屈膝抱起扔进身后的马车里。
高大的身影旋即弯腰进来。
原也不大的空间瞬间变得狭窄,车帷被放下。
眼见裴行之把手搭在腰带上,一股危险的气息陡然袭上心头。
心知他想做什么,慕汐大惊失色。
她欲要往后退,却发现退无可退时,便登时失了脸色,寒声道:“裴行之,外面还有那么多人,你别太过分了。”
“本王过分?”
闻得她此言,男人冷笑,“你不是不在乎颜面么?你不是能把这种东西撕个干净往本王脸上扔么?怎么?先时把话说得这般厉害,原来也不过是个纸老虎。”
他言语和眼底,满是嘲讽和揶揄。
慕汐是不在乎世俗的颜面和贞洁,但不代表这种事情发生在眼前时,她能完全忽略掉其中的屈辱和羞愤。
然这种心理,她却断断不能让裴行之知晓,否则这往后都能成为他拿捏她的把柄。
慕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讪笑道:“你一个堂堂淮州王殿下,便只会用威胁人这一招么?”
裴行之显然是被她这话气到了,他的脸色霎时似被墨浸了个透。
他把腰带瞬间抽离,衣衫登时散开,露出紧实的胸膛。
男人朝她压过来,指尖戳着她的心脏,面色阴鸷狠厉:“本王想剜开这里,看看你的心究竟是不是石头做的。”
慕汐压着坐垫底下的缝隙,冷笑道:“很不巧,正因为我的心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