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苏寒月越想越觉得自己失败,跟踪糜俊喆被对方发现,被杨良奥跟踪而自己却毫无知觉,什么世道嘛。
苏寒月气鼓鼓说道:“这是你的不对。”
杨良奥奇了,在这件事情上,为什么反是自己的不对,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首先,你明明在织霞坊见到我,却不打招呼暗地里跟踪,不厚道;其二,明知道我迷路,还不赶快现身指路,不厚道;其三,韶丽想杀我,还是没出现制止,还是不厚道。
来福兄阿,难道你不知道世上有英雄救美这种事么?这么不会看情况,糜俊喆和韶丽到底喜欢你啥,白长了一副好皮囊。”
得得得,全是他的错。杨良奥摇摇头,没和她争。因为看她情绪激昂到两眼闪闪发光的样子,非常可爱,所以,自己处于下风又何妨。苏寒月看杨良奥不出声,得意地打个呵欠,靠向他的肩膀,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说道:“来福,我明天怎么办哦。”
“怎么了?”
“爹娘要是知道我一夜未归,而且还是在妓院过的夜,一定打断我的双腿,然后一辈子关在屋里,再然后,一生只有成亲那天才能踏出房门。”仿佛预见到自己未来不幸的日子,苏寒月哀号起来。
真是想象力丰富的妮子。杨良奥笑道:“不会,最多关你一两天。”
“不要啦,你还笑!不许笑!”苏寒月真想一拳揍掉那幸灾乐祸的笑脸。她眼珠子一转,马上露出一副笑脸来,“杨公子,杨老爷……”
杨良奥承认自己很喜欢她这样甜甜地叫他,可是……这实在太、太、太不正常了。他斜她一眼,道:“干嘛。”
苏寒月笑容愈发灿烂了:“我们现在就回家吧。”
“现在是晚上,而且还有宵禁……”杨良奥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苏寒月接下来的话证明他的预感果然是对的。
“你带我回家不就行了。你可是武功一等一的高手啊,霹雳的名号在那摆着呢。我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用轻功抱着我跑了很远么。我相信,今天晚上你也绝对能胜任。”
得,杨良奥认栽了,而且,他也认为留苏寒月过夜确实不妥。于是,他没多加反对,揽着苏寒月悄无声息窜上屋顶,只见一弯新月如钩远挂天边。苏寒月兴奋得几乎跳起来,飞翔的感觉真没法说,棒极!
“下辈子做一只小鸟好了,自由自在地飞在天空。”
“那我就做一棵树。”杨良奥望着苏寒月脱口而出。
“为什么?”
“那样你就会在我身上做窝了。”
苏寒月似乎听出一些弦外之音,忙转换话题:“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呢,已经很深夜啦,得赶快回家睡觉,困啊。”说完,还应景地打个大大的呵欠。
杨良奥笑道:“你不是想飞么?”他抱起苏寒月便朝邻近的屋顶掠去。
“哇!真好玩。再快点啦。”
“嘘……”
杨良奥看苏寒月那么兴奋,还特意绕了一下远路,带她御风而行,最后在她的住房外轻轻降落,没有惊动一个人。
“来福,下次我还要再飞哦。”苏寒月非常诚恳地说。
感情这小妮子当他的轻功是用来带她玩的,苍天啊,江湖上令人闻之变色的霹雳颜面何在,形象全毁了。杨良奥无奈摇头,嘴里却是应承着:“好!”
“实在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见杨良奥答应,苏寒月高高兴兴地进屋,才拉开门,又听到杨良奥在后面唤她。
“寒月……”第一次,杨良奥没有叫她“小姐”,也没有直接叫她“苏寒月”
“还有什么事?”苏寒月回头看着杨良奥,浅淡的月光照在他严肃地神情上。
“你……算了,”杨良奥顿了顿,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快进去睡吧,省得明天没精神。”
“嗯。”苏寒月隐约想到他要说什么,没有追问,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想听他把下面的话说出来,“那我进去了。”她拉门,才拉了一半,杨良奥忽又轻道:“做我的妻子吧,寒月。”
真的,他说出来了!之前的感觉果然是对的。一刹那间,仿佛全世界都变得一片空白,苏寒月整个人呆在那里。只听得杨良奥继续道:“也许我说得太早了,但在下仰慕小姐的心已经很久……”
“不……”苏寒月下意识地拒绝,她不能跟这个时代的任何人有超越友谊的纠葛。
杨良奥苦笑道:“在下说得真不是时候,小姐不必立马答复,考虑一下,好么?”
苏寒月不出声,直接拉上房门,整个人倚在上面,心乱如麻。片刻后,她听得外面杨良奥离开的声音,不由冲口而出一句话:“我考虑……”
杨良奥松口气,只要她肯考虑,就代表他有希望,毕竟,苏寒月不讨厌他,不是吗?带着愉快的心情,杨良奥悄然离开了苏府。而苏寒月,在门后,摸摸自己滚烫的双颊,睡意全无,心中百转千回。
困死了!一向好眠的苏寒月现在却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东方泛起鱼肚白,然后天色越来越亮,直至一缕朝阳斜照进屋。而门外也逐渐由一片静谧变得叮叮当当,那是早起的下人劳作时不可避免发出的声响。
她爬起来看着镜子里自己的两个熊猫眼,不由苦笑。昨天晚上杨良奥的话真如平地一声惊雷,震得她不知所措。
现实还是要面对的,杨良奥的话,她相信,现在的问题是,她自己的心呢?昨天晚上她反复问过自己。与他分别时依依不舍;没能相见时思念不已;见面时心情雀跃;听到韶丽的事时心中不悦;他高兴时她高兴;他悲伤时她亦悲伤……这些都证明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对于杨良奥,她的心是怎样的,已经有答案了。
可是……现代呢,不回去了么?在古代的生活很好,这段日子大概是她这辈子过得最快活的了,但是,这不代表她不想回去。她真的想回去,只是一直苦于毫无方法,事情也就搁着了。
如果真跟杨良奥有这些纠葛,那么,一旦有一天苏寒月回来了,她能回去现代,或者必须回去现代,那怎么办?情到深处,他或者她,还能放开对方吗?到时候还不是徒然制造两人间的痛苦——谁能保证,她不是南虞朝的匆匆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