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皱起眉,“怎么不行了,之前那份要船的奏折,写的有模有样,道理说的一套套。”顿了顿,盯着朱孟炤冷冷的说:“怎么?你是现在就想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不是!万岁!”朱孟炤急了。
刘正芳面带微笑,小声劝道:“殿下,圣上的话,那可都是圣旨啊,这要不遵旨,事情可就大了。再说,要说不会用吧,任谁第一次都是不会的。不过,没关系,这盒子里头除了蜡封、印信,还有份说明。殿下这么聪明,一看就明白了。”
朱孟炤愣愣看着那只红木盒子,半天没动,心中不停默念一句话‘完了,小斓,我又掉坑里了。’
“殿下。”刘正芳上前一步,微笑催促。
朱孟炤微微叹口气,伸手拿过那只盒子,恭敬的说:“臣,遵旨。”
朱棣笑着点头,“行了,回去收拾下,明天走。”
“是。”朱孟炤兴致不高,“臣,告退。”
“等等。”朱棣缓了缓表情,离座走到朱孟炤面前,用和蔼可亲的语气道:“孟炤,到现在四伯都没好好和你谈一谈。不过,四伯知你是洒脱的人。毕竟,天涯何处无芳草,既然有缘无分,放手不是坏事。”
朱孟炤心中一紧。
有缘无分?这就有缘无分了?不,小斓在的,明明每天都有和她说话。她在锦绣等着自己、她甚至就在身后。我只是没去锦绣、只是没回头。
为什么?太子、圣上,还有那群护卫,为什么大家都要不停的提醒?就让我自己骗自己,不好吗?!
朱孟炤笑起来,小斓就是这么笑的,“臣,明白。”
朱棣点着头,微笑道:“四伯已写信给你爹。你的婚事,那些秀女、大臣家中适龄女子,只要你喜欢,四伯就给你赐婚。”
“谢万岁。”朱孟炤脸上微笑不散。
朱棣拍拍朱孟炤肩膀,“好了,自己小心些,身子还没痊愈,别太辛苦。”这是以长辈的身份,嘱咐自己的子侄。
“是。”
朱孟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宫、回的太医院厢房。
“爷?”离尘从皇城外、朱孟炤坐上马车开始,就觉得有什么不对,一直到太医院,终于忍不住问:“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朱孟炤摇了摇头,又露了个毫无笑意的微笑,“通知大家收拾行李,明天出发。”
“明天走?”离尘倒是开心了一下。
朱孟炤点点头,“去太仓。”
“是。”离尘高兴的跑出去。
不一会,离尘又跑回来,见朱孟炤坐在里间看书,怕打扰他,轻手轻脚收拾起房里的东西。
东西不多,离尘收拾完,又陆续将行礼拿出房。再回来,就见朱孟炤站在外间的圆桌边,拿起桌上放着的一支银簪。
这支银簪好久没打理,有些发黑,几片镂空的树叶,其中一片明显变形,而簪身上像是缺了一块。
“爷,这簪子破了,您一直收着,是要拿去万宝斋修吧?”离尘看着他。其实,这问题早问过,也猜到这支簪子八成是张小姐的。但张大小姐留下的东西不多,能给爷有个念想也好。
朱孟炤将银簪紧紧握在手中,面无表情的说:“你继续。”没看离尘,回了里屋。
离京遇上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心情都莫名好了不少。一大早,南英和几名护卫已装好车驾、牵好马在太医院后门等着了。
沈维汉与离尘陪着朱孟炤在房中,姚东辰以及三名民间大夫,正做着最后的复检。虽然太医院内很多人都不太待见这位郡王爷,但一码归一码,无人会质疑姚东辰的专业。
医案、方子,各项注意事项等,不仅写下来,还都交待明白,让离尘都清楚知道该如何处理。
说完这些,姚东辰放下笔、站起身,整了整衣冠,恭恭敬敬向朱孟炤行了一礼,道:“殿下,此前是下官无视太医院的规矩,犯下大错。罪在下官,而非太医院,下官定会还殿下公道。”
朱孟炤看看他,点头道:“此事,之前我已向圣上说明原委。虽然姚院使有过错,但也不至于……”笑了笑,继续说道:“若是院使定要还我公道,那就多救些百姓的性命吧。”说完站起身,向另三位大夫点点头,带着沈维汉、离尘出了房间。
一上车,离尘就迫不及待的说:“爷,刚才姚院使那话,我总觉得不是个味。”
“噢?”朱孟炤翻开一本书,那堆朱瞻基的‘闲书’一本都没还回去。不过,他买了好几套正经闲书,套了个史书的封皮送进宫去。朱孟炤始终认为,那位皇太孙绝不是几本闲书带得坏的。
“爷,要我说,他就是诓你帮他去向圣上求情。”离尘气鼓鼓的说。
“那又如何?”朱孟炤翻着书,随口答了句。
“可这件事,本就是他们太医院的错,现在作为院使的姚东辰轻飘飘的说了这么几句话,爷就算了?”离尘想了想,又肯定道:“噢,我知道了,爷定是没写求情的折子。”
“我写了,也递了。你又不是没看见。”朱孟炤边说边继续翻书。
“可是爷……”离尘噘起嘴。明明太医院出了错,可作为院使的姚东辰,连圣上都没怎么罚他。爷毕竟是宗室,受了这么重的伤,也能算了?
“算了吧,圣上不喜欢斤斤计较的人。反正不过就是些高大上的话,圣上喜欢就好。”朱孟炤看了眼离尘,“一大清早,就这么多话。我要看书了,你去外头陪老甲吧。”
看书?爷不看书的。离尘吃惊的看了眼朱孟炤,没说什么,立即乖乖出了车厢,坐到赶车的老甲身边。离尘早就发现,自从爷受伤后,就越来越不对劲,护卫大哥都说,这是因为情伤比内伤更重。
老甲驾车,护卫们骑着马护在马车周围。一行人走的并不快,只是走了小半个时辰仍在城中,竟还有缓缓停下来的趋势。
人越来越多,慢慢的整条街道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南英、沈维汉二人一前一后,其余护卫完全围住马车,将人群隔开,可是这样更走不快。
出了什么事?离尘好奇的东张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