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张斓用商量的口吻道:“要不，我们那艘船……”
“不。”江崇召知道张斓要说什么，直接拒绝。
张斓劝道:“这件事，最怕就是真有宗室插手。其他人或许还有办法能想，但汉王一向跋扈，不是能得罪的。”
江崇召挺了挺胸膛，霸气的说:“没事，我就一个人一条命，不怕他。”
“你傻啊，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因汉王而死的人还少吗？他少什么了？你只有一条命，能死几次？”张斓生气的说。
江崇召扁扁嘴，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片刻，又弱弱的问:“如果我有后台呢？”
“喂，你是在和我比惨吗？”张斓像是被气笑了，竖一根手指问:“你的护卫是保护你的，还是监视你的？”
江崇召刚要开口，张斓加了句，“说实话。”
“这个……都有吧。”江崇召揉揉鼻子。
张斓竖起第二根手指，“你不能进京是不是？说实话。”
江崇召想否认，看了看张斓，笑的很尴尬的撕了块鸡肉放自己嘴里。
“那就是了。”张斓又竖起第三根手指，正要说什么。
江崇召一把握住她手，笑着说:“那个，别，被你说的心都慌了。”
张斓叹了口气，“你是不是之前犯了什么事，被判了大罪？现在，有人要你做一些要命的事抵罪？”
“我、我……”江崇召张着嘴，一下不知该说什么。总之怎么也没猜到，张斓会想到这些，“我，不，你也太会编了。”
“那我编的对不对呢？”张斓歪着头看着江崇召问。
江崇召转过头，看着夜色中的河水。
灯笼内的烛火倒影在河水中，照亮了秦淮河两岸，河岸上的叫卖声，还有船上、酒楼、妓馆的各种声音，让这河埠头也热闹起来。
二人沉默了片刻，江崇召终于缓缓说:“我必须帮人做事。还有一年半，当时，他们答应过的。所以，有些事在这期间，我不能说，这也是他们的要求。”
张斓点头，脸上一幅猜中了的表情。
“但就算一年半以后，我可能也会、会……我知道，我怎么也比不上沐俨。”江崇召越说越轻。
张斓一愣。和沐俨有什么关系？转头盯着江崇召。
“我想、我想，我的意思是……嗯，我会很努力……，因为我知道……。”江崇召停了半晌，转头看着张斓，小声问:“你明白？”
玩填空吗？什么都没说吧？张斓看着他，不解的缓缓摇头。
“我是说，”江崇召转过头不敢看她，“有你在，我很安心，我也是真的希望你开心。”说着叹了口气，“我知道这样听上去很自私，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把你留在我身边。嗯……我很清楚，现在、就算今后，不管怎么样，我都比不上沐俨……”
“你为什么老和沐俨比？”张斓忍不住打断。
“因为……”江崇召不想承认，但仍不太开心的说:“他长的帅、人又高，有地位、又有钱，还文武双全……”
张斓听不下去了，鼓了鼓勇气大胆说:“可是，我喜欢你啊。”
江崇召呆住了，突然急的手足无措，“不行不行，这话你先收回去！”
张斓愣愣看着他，心瞬间凉了，默默放下手中吃的差不多的鸡腿，笑了笑点头，站起身，说了一个字，“好。”却满是疏离、悲伤。
江崇召见她这样，更急了，猛的站起来，一把紧紧抱住她，就怕她跑了，“这话不能你说，该我说！”
张斓在他怀中抬头看着他，快哭了，“你要说什么呀？！”
“我要说的是，我喜欢你！超过喜欢，是想娶你的那种！”江崇召斩钉截铁的说，怕她听不懂，又加了句，“明白了？”
张斓在他怀中半晌没反应。
江崇召抱着她，只觉得心里越来越没底，可怜兮兮的说:“你不要去立女户，好不好？会被人欺负的。”
“好。”张斓又回了这个字，但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江崇召一愣，看着怀中的张斓，担心的小声问:“你说什么？”
“我说，好。”张斓点头，却又委屈的说:“但你要知道，我名声很差，差到谁都不愿娶进门。要反悔吗？”
“那好啊！”江崇召激动的笑起来，“没人和我争。毕竟，谁都不愿意嫁我。我们，绝配！”
星星、月亮、河水、灯火、身边人，还有只吃了一半的烤鸡。二人在河埠头说着傻乎乎的情话，吃完了鸡。直到月上中天，不得不离开。
长街上，江崇召牵着张斓的手，送她回府。
“我去打听下，张雯什么时候能出宫。真不行，想办法让你离开几天避一避。”江崇召道。
张斓摇摇头，“之前，我来苏州也是为了避开这些。但这次回来，主要是我爹九月初六的生辰，还有不到一个月了。之后，爹马上要去交趾。今年过年，他又不会回来了。”
“噢，我以为你生我气才跑回来的。”江崇召恍然大悟。
“喂，我有这么不讲理？不过，你对柳姑娘太好了，不太开心。”张斓噘着嘴说。
“哪有？她大概已经到武昌了吧。放心，我从此不拿正眼看她。”江崇召肯定的说。
张斓笑起来。
“那你爹的寿礼，想好送什么了？”江崇召岔开话题。
“是想问你啊，我爹赞过很多次那个‘美剑仙’，你上次说云游去了，能联系上吗？”张斓问。
“九月初六，京城。可能有难度。”江崇召盘算着，尽量不把话说死。
“没关系。我早想要打把剑当寿礼，连镶嵌在剑上的宝石都备好了。只是回来到现在，还没机会去铁匠铺。”张斓微笑的说。
“我帮你画样子吧？”江崇召毛遂自荐。
“好啊，那你要多画几把，让我挑挑。”张斓开心的说。
江崇召也笑起来。
转过这条街，英国公府的侧门就到了。二人同时停下脚步，似有些不舍。
“对了，你母亲那边……？”江崇召担心的问。
“我想先假意应下，虽然是欺骗了母亲，但你说的对。等爹回来，或者在小雯回来前，我们还能想想办法。就是，她非要我认演秋。”张斓叹口气，为难的说。
“小时候的事，你还记得多少？”江崇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