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海音堡有三处吸血鬼传承, 一处在前庭喷泉底下、一处在主堡的屋顶, 还有一处就在后院小马场底下。
白驹跟着肖尧, 按着传承埋藏的界限绕了一圈。
“这些东西留在海音堡，恐怕确实吸收了不少力量。”白驹琢磨着，“这里不是什么聚阴的地方, 不过看得出来这些传承之地都很稳当, 临近开启也基本没有外溢的能量，说明传承的封存本身要比传承来得厉害。”
肖尧也没实打实地接触过几回妖怪的传承，对这方面的了解基本停留在理论上, 于是好奇心上来，就凑过去跟白老狗闲聊：“白哥, 你以前接触过类似的传承吗？跟我讲讲。”
白驹屈指挠了挠下巴：“类似的啊……算是有吧。我以前当山神的时候就有一些妖物会到我山上来，借山镇压他们的传承，保证力量不偷跑, 其实也是差不多的原理。”
“像我这样的野山神也就能震住普通妖怪的传承，要是那种神兽啊, 瑞兽凶兽什么的, 有来头的家伙，就不会来借我的力, 因为我镇不住他们。”白驹说到自己的弱处也挺坦然，“山脉本身就是华夏大道之中的一种镇压之物，华夏术士也向来有借山镇物的操作, 我自己的领地不过是一座普通的山脉, 虽然范围大, 但毕竟比不上三山五岳这种能镇一国的地方……”
“要是我有那么大能耐，说不定已经遁入地下去做阎罗殿狱主了。”白驹笑笑，毕竟地府的那些鬼仙有不少都是跟阳间的山脉搭边的。
肖尧听他这么说，有一点感慨，也有一点别扭。
感慨的是白老狗好好一个半吊子山神，怎么就时运不齐，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一觉休眠回来，领地成了景点、信众消失，连神道都没落了。别扭的则是，上天入地、生魂鬼仙在白老狗的观念里全都是寻常，而在他肖尧的观念中，却总是有点抗拒成为鬼仙必须经历的那一步死亡。
光是想象一下白老狗死亡的过程，就觉得难以接受。
这中间似乎还被他遗漏了什么。肖尧微微皱了皱眉，下意识地侧头去看白老狗。
……啊，对。作为一个半吊子山神，没有什么神兽爹瑞兽娘的，白老狗展现出来的自信与实力似乎远远超出了常理；虽然白老狗总说自己实力不太行，但似乎这个评价跟他实际上的实力对不上号。
并且跟妖管局的记录对不上号，跟白老狗以前的地位也对不上号。
或许是肖尧的视线停留的时间有些长，白驹微微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尧尧？”
“白哥。”肖尧眨了眨眼，收回视线，斟酌着问道，“你现在是不是比以前当山神的时候要强？”
白驹：“……”
白驹讪讪，含糊地承认：“大概是吧。”
不是很想谈这个话题，白驹又不想拒绝肖尧的探寻；于是两人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后，白驹就轻轻叹了口气，驱马靠过去一些，抬手按了按肖尧的脑袋：“尧尧……虽然过程不太愉快，但是结果是好的，我变强了。”
熬了过去，活了下来，还遇到了你。
肖尧垂着头，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跟白老狗之前所说的一样，但凡苦难，皆为宝藏；轻飘飘一句话从白老狗这种老实人嘴里说出来，天知道藏了他多少切身经历。
“……白哥，你什么时候能愿意跟我说说？”肖尧蹭了蹭白驹的掌心，然后抬手把脑袋上的手掌摘下来握住，“我对你经历了什么完全不了解。”
白驹被肖尧说得心里微微一烫，张了张口，其实很想告诉肖尧他经历的全部。
告诉他的小男朋友，他其实也受过伤，受过无妄之灾，几乎要毁灭，又顽强地活到现在。
但是他怕。
伤害这东西是经不起回忆的。
有的痛会在时光流逝中逐渐消磨，有的却不会。
白老狗可以说是相当豁达的狗子了，但是他还是会担心自己被回忆支配，陷入仇恨；因此他相当、相当不愿意对外释放曾经堆积的负面情绪，就怕过多的情绪会失控。
白驹只不过是一只山野犬妖，就算当了个小野神，也是半吊子的；自从他爹娘过世以后，就没有人去束缚他，甚至于他走的野路子道法也束缚不了他。
他脖子上的缰绳是他自己系上去的，至今由他自己牢牢地牵着；而现在这根缰绳，他得学会慢慢松开，交给肖尧去牵。
“抱歉，尧尧……”白驹吸了口气，“是我还不够勇敢。”
“我……我不信任自己。”白驹的嗓音低哑；他吞了口唾沫，“尧尧，你应该早就发现了。”
“不是你不够好，也不是你不值得我信任。问题出在我自己身上，我暂时还——”
白驹有些急迫地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却忽然被凑上来的唇瓣温柔地堵住了剩下的话。
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在吸血鬼面前还气势迫人的白老狗这会儿又透出了十足的傻气来，木愣愣地顿在原地，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肖尧有点后悔，亲了亲白老狗，歉疚道：“是我不好，我太心急了。”
白驹张口就想安慰他，结果肖尧没让；他在马背上坐直了身子，说话的样子认真到郑重：“白哥，你不必因为我的任何要求而勉强自己，真的。”
白驹慢慢调整了一下呼吸。
调整了好几秒，白老狗都没能再次开口说话；清了清嗓子，白驹调整了一下坐姿，朝肖尧伸出手：“尧尧，来。”
肖尧下意识地把手递给他：“怎么了？”
白驹捏着肖尧的手掌，亲了亲他的指尖，然后换了只手握住肖尧的手腕，腾出肖尧那侧的手臂去揽住小男朋友的腰。
把人抱上了自己的马背，安置在了自己身前共骑。
白驹从身后圈着肖尧的腰，两手松松握住缰绳，垂头轻吻肖尧的后颈：“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肖尧有些迷恋白老狗近距离的鼻息和贴上来的体温，身子微微靠后贴上去些，便抬手摸了摸狗头：“嗯。”
海音堡的一天消磨得其实不算快。
一行人在三个传承之地都看了一圈，邵斯邈还以体验游戏为由进入了惊悚列车和游戏密室，也确实采集到了不少信息。
离开海音堡之前，白驹与堡主马恩又一次进行了交涉，最终在吸血鬼们的软磨硬泡之下，勉强“松口”说，要是行动成功，他们愿意再给这些吸血鬼申请一些邀请函，当然前提是吸血鬼能够将有效的信息偷偷交给他们。
“看不出来白王还有做奸商的潜质。”瞿朗把玩着手里的U盘，心情大好地坐上租来的轿车驾驶座，“这样一来，咱们华夏术士界的移民承诺也没给出去、白王手里的血傀功法也没给出去，景夏哪里也尚且没有暴露，手里平白多了好几张可以使用的底牌。”
白驹和肖尧晚一步坐到后座，关上车门，白老狗听到瞿朗的话，不由得眉目柔和些许，实话实说道：“不能算是我的功劳，是尧尧出的主意，我只是出了个面。”
瞿朗得了线索，整个人都很飘：“哈哈哈，这有什么差别，我肖哥都嫁给你了。”
肖尧：“……”一天不揍上房揭瓦，说的就是瞿队。
白驹一愣：“……说嫁似乎不太合适，往后结天地大契的话，是没有嫁娶之说的。”
瞿朗吞了口唾沫，无暇顾及白老狗正正经经的回答；他看到了后视镜里的死亡视线：“呃、肖哥。”
肖尧懒懒地敛眸，说话却很残忍：“夏老爷子前阵子要把你的违纪清单寄给你爹，被我拦下来了。”
瞿朗顿时虚了：“肖哥，饶命。”
肖哥：“给你个重新整理语言的机会。”
瞿朗正经危坐口齿清晰：“我肖哥与白王不分彼此永结同心！”
肖尧满意了，摆摆手：“开车。”
瞿朗满血复活：“好嘞！”
浑然不觉副驾座上的邵斯邈已经对他印象崩塌。
白驹忍俊不禁，把刚刚还很凶的肖尧抱到腿上揉了一顿。
他家小男朋友明明是个眉目冷淡的长相，这会儿约莫是因为事件进展顺利，难得地显出些懒散的模样，软绵绵的像只收敛了爪子的猫。
“想在上面？” 白驹悄咪咪叼着肖尧的耳朵尖，询问道，“想娶我？”
低沉含笑的嗓音径直灌入耳膜，肖尧耳朵根子一酥，腰上有点没力气，原本就软下来的气势现在连渣都不剩了。
“你松嘴……”肖尧低声挣扎了一下，偏头拯救自己的耳朵，“说话好好说。”
白驹笑眯眯的，追过去亲了亲肖尧耳朵后面的皮肤，旋即收敛了动作把人好好抱着：“都在车里，不闹你。”
肖尧松了口气，却在下一秒又听到脑海里响起了白老狗黏糊糊的话音：“尧尧。”
肖尧顿时觉得一口气梗在嗓子眼，心脏都快停跳了，小声咬牙道：“不是说不闹我吗？”
白老狗觉得自己根本没在闹他，于是笑眯眯地接着传音道：“我想和你结契。”
肖尧：“……”
肖尧悄悄红成了虾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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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尧：这是在跟我求婚吧？是吧？【www.youxs.org】
白老狗：不论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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