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流逝,李南山一如往日,静心修炼,在朝夕相处中,他看着外在清冷绝美,内心却童真纯白的师尊,以元婴大圆满的高深修为,却每日过着凡人一样简单、朴实的生活,他从一开始的别扭,再到逐渐适应,最终有了些许明悟。
原来元婴之上,距离得道成仙还有三步,入神、炼虚、问道,这每一大步的迈出,都需要大机缘,大造化与漫长的岁月,但更为重要的,是恒心、耐心与毅力!
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若没有一个个踏实的脚印,那这些遥远缥缈的高深境界,只会是痴心妄想,空中楼阁。
画中世界的这片湖泊,是风清歌取通天灵河的河水所化,灵气丰沛,自成天地,李南山吐纳修炼,绰绰有余。
风清歌欲求入神而归凡,不再吐纳修炼,浑身也没有一丝法力波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李南山并未如此,他还只是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元婴期都离他十分遥远。
白日里,李南山好似一个凡人,做一些种菜摘菜、抓鱼捕兽、烧菜做饭等等之类的活儿,但闲暇之余,还有入夜以后,他皆在披星戴月,刻苦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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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夜尽天明之时。
画中界的这片灵湖不大,但却深不见底,在湖泊中心位置,有一处以荷叶与荷花铸就的修炼平台。quya.org 熊猫小说网
湖波荡漾,雾气迷蒙,在荷花平台上,隐约可见一人影,正在盘坐吐纳。
时间点点流逝,陡然间,湖水开始不停地起伏翻涌,铺天盖地的灵气聚集成漩,纷纷涌入这道人影的天灵之中,一股磅礴的灵力修为,如洪水决堤一般爆发开来,一股无形的气势与灵威,向四周阵阵扩散。
一个时辰以后,这宽达近二百丈的灵气漩涡消散一空,荷花之上,渐渐显露出盘腿闭眼的人影,正是李南山。
蓦然间,李南山双眼开阖,一缕精光乍然而逝,他神识内视,只见气海与绛宫这两处丹田内,有一大一小两枚银白剑丸,正在缓缓流转,散发出动人的华彩。
进入画中界以后,不知不觉中,时间已过一年有余,李南山此刻已彻底迈入筑基中期,待绛宫中的银白剑丸修至圆满,再下沉至气海丹田,与此处的圆满剑丸汇聚于一处,到那时,他的修为,便是筑基中期巅峰。
若泥宫丸处的剑丸修出,直至三枚修至圆满的银白剑丸,齐齐汇聚于气海,李南山的修为便是筑基大圆满,而这以后,就是结丹!
“筑基中期……”李南山默默感受自身因修为增加而带来的变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低声自语:“结丹,好像也不太远了。”
此时此刻,朗日高悬于天,清风阵阵吹拂。
忽地,在湖岸不远处的篱笆院落中,传出一阵懒洋洋地声音:“徒儿,筑基中期了么……快去做饭,为师饿了!”
李南山呆愣片刻以后,站起身来,哭笑不得,大声回道:“知道了,师父,我这就来!”
李南山笑着摇了摇头,暂时停下修炼,腾空而起,又一次亲自动手,抓鱼捕兽,摘菜洗菜……他花了好半天,才做出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
……
屋内,风清歌坐于木椅之上,一只白皙玉手拿着筷子,夹起瓷盘里常见的家常小菜,缓缓放入檀口中,细细咀嚼以后,吞咽而下。
顿时,风清歌眯起一双水眸,眉眼仿若弯月,绝美至极的容颜上,显露出惬意舒适的神情,望向李南山赞叹道:“徒儿,你这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好吃!”
李南山埋头于饭菜之中,低着头道:“师父,你吃的惯就好。”
风清歌忽而似是想到了什么,眼波流转,顾盼生辉,连番问道:“徒儿,你平日从那葫芦里倒出的是什么?今日怎么不见你拿出来喝?”
“师父,弟子今日修为突破,一时高兴,倒是把它给忘了。”
李南山咧嘴笑了笑,翻手从储物袋中,拿出缘梦阁中获得的酒葫芦,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以后,一饮而尽。
自从李南山成就天品筑基,对往昔自身的许多蹊跷之处,有了些许明悟以后,这酒葫芦里本是寡淡的酒水,出现了变化,变得辛辣无比,他每逢喝上一杯,均是浓爽厚纯、唇齿留香。
远在地球时,李南山本就酷爱饮酒,往日每次随着风清歌吃饭时,都不忘拿出酒葫芦喝上两杯,这次经由她的提醒,也没有例外。
这酒葫芦确实不是凡物,神秘莫测,其内不知是什么构造,仿佛无中生有的酒水,也不知是何物酿造而出,如同琼浆玉液,令李南山欲罢不能。
一股醇香在屋内四散开来,闻之欲醉,风清歌见李南山喝下一杯以后,神情无比惬意,不知怎的,她今日也起了兴趣,惊奇道:“徒儿,你这每天喝的东西叫什么?为师可以尝一口么?”
“啊?师父,这是酒水…”
李南山本在闭目细细回味,听闻此语,睁开眼来,瞧了一眼那满是希冀与好奇的绝美容颜,又想到这酒葫芦的神奇之处,顿时笑道:“师父,我也给你倒一杯吧。”
言罢,李南山翻手拿出一个瓷杯,缓缓给风清歌倒满一杯。
风清歌首次喝酒,兴趣满满,她低首凑近瓷杯,先闻了闻扑鼻的醇香,紧接着一手拿起瓷杯,浅浅地抿了一口,然后模仿李南山方才的样子,微微仰头,直接一饮而尽。
酒水入喉,风清歌甜滋滋地放下瓷杯,绝美的容颜转瞬爬上两抹酡红,她望向呆愣住的李南山,赞叹道:“徒儿,这酒水是怎么做出来的……酸酸甜甜的,真好喝!”
“酸甜的么…”
李南山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低声喃喃,他想起第一次喝这酒水时的寡淡无味,心神一转,直接将酒葫芦递给风清歌,困惑道:“师父,这是一个老翁送于我的,你看看这个酒葫芦,它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风清歌闻言,一手接过酒葫芦,李南山没有丝毫隐瞒,翻手又拿出那一对黑白棋子,再将那时在缘梦阁内遇上的蹊跷一幕,悉数告知。
“师父,这两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是法宝么?可我怎么看,都觉得它们皆是凡物。”
“但每次酒水倒完以后,这酒葫芦又能生出酒水来,仿佛无穷无尽……师父,我口中酒水的味道,也与你大相径庭。”
“几年前,我去过一次江宁,神识仔细地探查过缘梦阁,但里面再也没有任何古怪之处。”
风清歌将酒葫芦与黑白二子细细地瞧了瞧,也是一头雾水,她默默听完李南山的蹊跷经历,思忖稍许,沉吟道:“徒儿,这酒葫芦与棋子…或许为师的修为也不够,所以我看不出什么来。”
“那江宁城内的缘梦阁,那时确有灵力波动,但当时为师重伤未愈,所以并未去过那里。”
“徒儿,根据你的描述,血刀老祖不必多说……但那下棋的白叟与醉酒的老翁,应该与为师的师父一样,也是问道境的修士!”
“这是最为合理的解释,至于他们为何送出酒葫芦与棋子,目前不得而知,但应该没有恶意,所以……这两个东西,你可要保管好。”
“徒儿,问道境,离得道成仙只差一步,这个境界的修士几乎无所不能,这酒葫芦和棋子既然是他们赠与,以后定有大用!”
李南山双手接过酒葫芦与棋子,困惑更深,低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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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花谢,春去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师徒二人在画卷世界中,一个静心修炼,一个归凡沉寂,一转眼,又一个七年恍然而逝。
李南山与风清歌,皆是孑然一身,一心求道,经过七年的朝夕共处,他们师徒二人,虽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风清歌的前半生,几乎全在画中界修炼,故而不懂人情世故,好似少不经事的少女,她有时说出的一些话语与举动,会让李南山啼笑皆非,一时哭笑不得,无言以对。
甚至每到这个时候,两人的师徒身份,仿佛调转了一般,需要李南山来语重心长地纠正,而风清歌在错愕不解之中,都会虚心受教,一一改正。
这一日,入夜时分,明月在天。
亭台内,风清歌落落大方而坐,正在一心一意地弹奏,这是她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琴弦在葱白玉指的拨弄之下,响起阵阵婉转悠扬、动人心弦的清音,李南山站在一旁,闭目聆听,识海之中琴音回荡,余音袅袅,好似玉液琼浆沁人心脾,仿佛正置身仙境,如坠梦中。
一曲终,佳人起。
李南山睁开眼来,直言不隐,夸赞道:“师父,你弹奏的琴音,真是仙音天籁,凡间难闻,我想这世上应再无第二人,有这般神乎其技的技艺!”
风清歌小心翼翼地将古琴收起,然后望向李南山,似笑非笑道:“徒儿,那你可曾听懂我所弹的曲子?”
“这…”李南山愣了愣,尴尬地坦白道:“师父,弟子愚昧,不通音律,只是觉得此曲韵味悠长,但并未听懂其中深意。”
“这是为师前几日,在梦中偶得的曲子。”风清歌眉眼低垂,似是在回忆,不一会儿,她抬起头来,悠悠开口。
“徒儿,你曾与我讲过,伯牙子期,高山流水的故事,此曲与之十分契合,你曾说,他们二人留下了《高山》、《流水》二曲,广为流传,那此曲……不如就叫知音吧。”